“裴風哥,你跟我一起走,好嗎?”
裴風看着秦瀾那微蹙的兩道柳眉。他腦海中浮現出了一些畫面。那是這些天他和秦瀾在一起經曆過的點點滴滴……那個冒冒失失闖入谷中的少年,被他們的惡作劇搞得灰頭土臉;在桃園中,她伴着紛紛而落的桃花舞劍,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讓人沉醉;山洞外,她蜷縮在自己的懷裏,沉沉睡去。雞鳴山下她腳踩五彩血蓮,一劍怒斬火冥雀;天禹山上她第一個沖下城頭,面對堪比魂境修士的屍魁,她的一式“天虹破極”萬劍齊發……一幕幕畫面都深深烙印在裴風的心窩,可越是烙印的深了,他的心也就越痛了。
裴風微微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我能往哪裏走呢!”
“滴答,滴答……”裴風的血還在不停的滴在地面上。
秦瀾一把撕破了自己的長裙,将下身裙擺完全扯了下來。霎時間她裙下的兩條纖細的玉腿便露了出來。但她此時也顧不得這些小節。她将自己的衣服撕成條,在裴風的胸口裹了一圈。讓她意外的是,裴風并沒有拒絕她的好意,他隻是靜靜望着窗外,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
裴風緩緩開了口,語氣似乎也平靜了許多。“秦瀾。先前我在天禹山第一次受傷,你沒有拿出那顆丹藥。不是你不舍,而是你沒有。所以”裴風頓了頓道:“你的叔叔尋來了。”
“是!”秦瀾手中動作微微一滞。
“他看到了我在有情谷的一戰。”
“是!”秦瀾答完,繼續動手用裙擺在裴風的胸口纏了第二圈。裴風沉重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邊。雖然裴風的那道傷口觸目驚心,讓她自責不已。但能再一次觸碰到裴風的身體,她還是感覺心中微甜。至少她現在心中再沒有那麽煎熬。她會将事情的一切來龍去脈都告訴他。而後由他抉擇,哪怕他真的對自己刺出那柄匕首。她也無怨無悔。
裴風仿佛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質問秦瀾。他接着又道:“你的叔叔知道我神裔族的秘密。所以他想要擒住我。”
“是!”
“可他的修爲通天,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逃的掉。”
“是!”
“交出《太古天解》是我唯一的活路?”
秦瀾手中的碎布正裹到了裴風的背後。她看不到裴風的臉,不知他現在是怎樣的表情。但裴風主動說到了《太古天解》,她便不敢再接話。她生怕現在微微緩和的關系再度破裂了。她的身體小心翼翼的貼在了裴風背後。輕聲說道:“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叔叔傷害你的。”
“所以,你來了……因爲他告訴你,隻要他得到了《太古天解》便會放我一條生路。”
“是!”
裴風做了一個深呼吸。忽然笑了起來。他微微搖了搖頭。隻道了一聲:“不可能!”
“裴風哥!”秦瀾從背後抱住了裴風的雙肩,她的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大叔已經答應我,隻要你交出《太古天解》,他絕不會爲難你!我父親就是因爲《太古天解》而失蹤,我的叔叔們……”
“我是說,讓我交出《太古天解》不可能!秦瀾,你以爲我會相信天魔教中的人嗎?”裴風厲喝一聲,他忽然轉身,神情劇變。怒道:“我的族人可是被滅族了。如果我交出來《太古天解》,他們不就白死了嗎?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從神裔族人的口中得到它!”
秦瀾痛哭流涕:“裴風哥,它隻是一門神通。難道會比你的命更重要嗎?隻要你把神通交給大叔,我可以保證可以說服大叔,爲你報滅族之仇。”
裴風冷笑一聲:“一門神通?難道我神裔族人會爲了一則神通甘願全部赴死?”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可怕。向着秦瀾邁了一步。秦瀾本能向後微退。
“你不是想要知道《太古天解》嗎?好,我來告訴你,《太古天解》第一頁,第一行寫着什麽!”
裴風一把按住秦瀾的肩頭道,一字一頓道:“八個大字,‘天解重現,蒼生覆滅’!你聽清楚了嗎?”
秦瀾口中喃喃重複了一次:“天解重現,蒼生覆滅……”
“我族人萬古以來守的不隻是一門神通,守得是天下蒼生的太平!你給我記住了!”裴風吼完這一句,眼中一股熱淚湧出。但這一眼淚水不是爲秦瀾,也不是爲他自己,而是爲他神裔族人而流!
通幽谷一戰,不知多少修士知道了神裔族的秘密。知道了他們擁有着絕世的神通法術。但又有幾人真正明白,那神通究竟意味着什麽?神裔族人爲了《太古天解》不會洩露到外界,他們一個又一個倒下了。他們爲了守住這個世界的安甯,甘願千萬年都隐在山林之中。可這天下是如何回報他們族人的?裴風無數次的爲自己的族人感到不平。感到不值。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将那個可以傾覆整個世界的禍根,吐露出來。守護《太古天解》,這是他們的祖訓。這是他們一族人,千萬年以來不變的曆史使命。
“在我神裔族的記載中,漫長的歲月裏,全本的《太古天解》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三次。随之這個世界也迎來了三次巨大的滅世大劫。這世界的格局,也因此重塑了三次。所以……你們還想要得到它嗎?”
秦瀾聽得目瞪口呆。顫顫巍巍問道:“那,那難道說《太古天解》在你們神裔族人手中就不會……你們難道不會用它來......”
“所以神裔族人永遠無法突破金丹期!這就是所謂的狗屁天道!”
裴風這一句完全是吼出來的。
小竹屋遠處那些裝睡的人們也聽得清清楚楚。他們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沐羽道:“他們......這是怎麽了?”
小玉道:“剛剛還摟着呢,這怎麽......”
沐劍峰道:“要不要過去看看?”
幾人随之起身,緩緩向竹屋這邊靠近。
屋内秦瀾哭道:“裴風哥,我,我不想知道這些,天下蒼生和我沒有關系。我隻想讓你活着。我想和你在一起。”
裴風的臉色再次陰沉了下來。秦瀾的話深深的觸動着他的心。他長歎一聲,緩緩開口道:“哎!你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就算抛開這件事,我們也不可能。因爲你我本來就是仇人!”
“仇人?”秦瀾驚道:“六年前的那場大戰,我九幽迷蹤沒有參加。”
裴風道:“可三年前,我的宗門長輩,親手殺過你們九幽迷蹤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