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甯安王軀體砸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才讓目睹這一場從深夜至黎明激戰的人如夢初醒,他們都是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這一場對決,很多地方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有些木然地看着溫亭湛飄然落地,也不知是不是站久了,他們的腳有些不聽使喚,根本挪不動,甚至腦子也有些空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溫亭湛足尖一落地,手臂一轉,就收了笛中劍,一直觀望的金子化作一道金光蹿過來,縮成小小的一團,蹲在溫亭湛的肩膀上:“師爹師爹,走走走,我們快去尋師傅。”
溫亭湛淡淡掃了它一眼,大步走向嶽書意,此刻單久辭也已經下了城樓,站在嶽書意身旁:“明諾在外鎮守,些許餘孽不足爲懼,便交由你們應付,我尚且有事在身,地方之上有彥柏、何定遠、餘長安、聞遊、小六等人駐守,不會興亂,若有難以定論之事,非十萬火急且待我歸來再行定奪。”
“你去吧,帝都交由我們。”單久辭一直沒有看到夜搖光,猜想夜搖光一定是遇到了麻煩,以溫亭湛如此愛妻如命的程度,能夠先到帝都平定甯安王之亂,實屬難得。
溫亭湛微微一颔首,就帶着金子躍出了皇宮,剛一出皇宮,就被幾股氣力攔住了去路。
“多謝魔皇千裏援助。”溫亭湛對着虛空遙遙一拱手。
一團暗紅色的氣力凝聚,瞬間幻化出修絕的身影,它淩空而立:“你要去萬仙宗?”
“是,搖搖在萬仙宗等我。”溫亭湛應道。
“我随你一道去。”修絕斟酌了片刻才開口。
“你願意相助,我感激不盡,可萬仙宗此刻囊括天下門派修煉者? 那妖邪也不知是和路數,恐怕……”餘下的話,溫亭湛沒有說出來。
修絕卻也明白? 一則那些名門正道對它定然不信任? 指不定會因防備它而亂了陣腳? 這也是爲何夜搖光連秦臻臻都請來,卻未通過秦臻臻邀請妖族相幫。二則那妖邪如果葷素不忌,想要吞噬它借此壯大? 對它危害極大。
“相助?”修絕嗤笑? “我不過是去看一場熱鬧。”
言罷,修絕化作一股氣力,消失在湛藍的天空之下。
溫亭湛唇角舒展? 漆黑的眼瞳掠過一絲笑意? 拍了拍金子:“走? 我們先去太湖一趟。”
“爲何要去太湖?我們不應該刻不容緩去萬仙宗?”
“尊師重道? 我說先去太湖便先去太湖。”
“你又不是我師……”
一人一猴的聲音漸行漸遠? 消失在了通往太湖的方向。
此刻的萬仙宗? 依然是一片混戰,其中尤以琅霄真君與妖邪的對決激烈焦灼,二者之間交鋒無數次,各有輸赢,這一切還有歸功于夜搖光當時用了九轉鴻蒙塔吸走了妖邪一小部分? 消減了它的實力? 這才讓琅霄真君能夠和妖邪打個平手。
隻不過随着時間的消耗? 琅霄真君也漸漸落了下風? 這一次力量的碰撞,琅霄真君被飛彈而出,妖邪卻能穩穩于虛空中立主。
被糾纏這麽久? 耗費不少修爲,妖邪變得有些狠厲:“是該結束了!”
它渾身灰色的氣力萦繞,一縷一縷像無數條靈活的手腕粗細的蛇圍繞着它,不斷環繞間由淡淡的淺灰色轉變成了深灰,最後黑得猶如墨一般還泛着一點點光亮。
這樣不知道是什麽逆天之術,随着它的氣息運轉,才剛剛亮起來的天空,似乎從天邊扯來了一片黑雲,一下子将他們頭頂的上空籠罩,黑壓壓的一片,就像天空随時會塌陷一塊,将他們所有人都砸得屍骨無存。
“真君當心,這是吞巫之術!”一旁幫助幾大宗門牽制四大兇魂的偃疏對着琅霄真君高喊一聲。
吞巫之術,是巫族一種十分邪性的術法,施展術法是爲了将對手吞并,從而消化對手的修爲,納爲己用,巫族認爲這有傷天和,故而禁制巫族修煉這份功法,族長曾一度銷毀,數百年都不曾出現過,沒有想到竟然還有漏網之魚。
琅霄真君雖不知道已經失傳了的禁忌術法到底是什麽東西,不過他已經隐隐感覺到了危機感,他豎起長劍,指尖在劍刃上一劃,一股鮮血注入進去,在劍刃上勾出血色的古老符文。
他握着長劍朝着還在施展功法的妖邪刺去,那一件氣力雄厚,琅霄渾身都透着劍光般的鋒芒,換做尋常渡劫期的真君都未必接得起這一劍,卻沒有想到劍鋒刺到妖邪的近前,卻仿佛有一股銅牆鐵壁将劍刃攔了下來,琅霄真君寸步不得再近。
他的劍光和時不時碰撞過來的濃黑色氣力相撞,都會發出劍的争鳴,妖邪的臉依然沒有五官,但它的嘴唇部分卻仿佛凹陷出一個弧度,極盡嘲弄。
琅霄眉眼一凝,他撤回劍,流着血的指尖迅速在虛空之中繪制出一張血色透着金色熒光的符文,掌心一揮,将符文擊向妖邪,貼在了它的一層護體之氣屏障之上,另一手握着劍,重新運氣朝着妖邪刺過去,有了符文的相助,劍要比之前更容易刺入,卻在透過符文兩寸之後,再一次出現方才那種寸步難行的艱難。
“哈哈哈哈哈……”就在這時妖邪發出了一串猖狂的笑聲,随着笑聲的擴散,兩股氣力細小如泥鳅的黑色氣力從還在翻卷的氣力之中剝落,迅速纏上琅霄真君的劍尖,這兩股氣力一纏上來,琅霄真君的符文就好像受到了某種腐蝕,竟然迅速的消散。
琅霄真君暗道不好,正欲撤退,他的劍連同握着劍的手,都仿佛被一股強力黏住,除非斷臂,否則根本無法掙脫,正在琅霄真君猶豫之際,一股陰寒之氣順着劍尖窒息而來,快如閃電沒入劍柄,從劍柄化作一根細小的針沒入琅霄的身體。
他當即覺得渾身一陣寒流入電滑過,心脈鈍痛難忍,張口就是一嘴黑血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