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的不是她,是喻清襲,喻清襲現在六神無主,剛剛失去了丈夫,差一點胎兒不保,完全沒有主心骨,她不敢讓夜搖光離開她,她害怕在宮裏遇上不測。
心思一動,夜搖光把桃蓁從空間裏放出來,摸着桃蓁的小臉:“桃桃,你在這裏保護皇後娘娘。”
溫桃蓁年紀不大,但她學了一身的本事,而且又有君王蠱,尋常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最重要的是此刻,夜搖光相信皇宮是安全的,才敢把女兒留下。
“好啊好啊。”溫桃蓁歡快地答應,在空間裏都快悶死了,能夠在外面多開心?
空間裏的溫葉蓁張了張嘴,聽到了弟弟妹妹的哼哼唧唧,最終沒有開口,現在娘親已經夠亂,他不好給娘親再添亂,他留在空間可以照料弟弟妹妹,爲娘親分憂。
他想要做一個像哥哥一樣,能夠成爲娘親依靠的人。
“素微,桃桃身懷君王蠱,可以蠱爲兵,能夠護得住你。”夜搖光給喻清襲一顆定心丸,見喻清襲欲言,她先一步說,“我必須去一趟褚家。”
蕭士睿是在褚家遇難,這是夜搖光心裏邁步過去的坎。
喻清襲沉默下來,桃桃感受到了氣氛不對,她湊到喻清襲面前:“皇後娘娘,我的小紅紅很厲害的,它可以保護我也能夠保護娘親,當然也可以保護你啊。”
桃桃和喻清襲兩個公主差不多大,看着她酷似夜搖光明媚的臉龐,燦然俏麗,如枝頭含苞待放的桃花骨朵,喻清襲的心就軟下來。
她擡起頭看着夜搖光:“搖姐姐,你要當心,萬事不可沖動。”
喻清襲惶恐不安是事實,擔心夜搖光也是事實,那個讓她失去蕭士睿的地方,于她而言不啻于虎狼之窩。
夜搖光看了看女兒,無聲對喻清襲颔首之後,邁出了宮門。
褚家發生了這種事,已經全部下獄,除了随着乾陽外出遊曆的褚绯穎。
夜搖光到褚家的時候,天色漸暗,夕陽的餘晖正一點點收斂,她站在昔日繁華的褚家,在黃昏的光暈籠罩下,也顯得莫名蕭瑟。
褚家和夜搖光料想得一樣,早已經沒有任何痕迹,她終究是回來晚了。
夜搖光提步,從大門口沿着每一條路,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非尋常人的氣息,越是這樣,反而讓夜搖光的眸光越冷。
帝王再次遇難,怎麽可能絲毫哀怨之氣都沒有?
越是這麽幹淨,越說明有人做過事後清理,但這世間任何修煉之人,都不敢對帝王下手。夜搖光想不明白手腳到底做在何處?
總不能是有人控制了褚家的尋常人對蕭士睿下手,這樣反噬會減小,卻依然難逃罪孽。可蕭士睿登基之後,身邊也有爲皇室效力的修煉之人,如果有人動了手腳,絕無可能不留痕迹。
夜搖光拿出羅盤,羅盤指針一轉,一圈圈銀白色的光蕩開,同樣沒有搜索出任何痕迹。
在褚家一無所獲,夜搖光轉身去了天牢,她是要正大光明去看褚家的人,卻沒有想到被監管給攔下:“王妃恕罪,褚家要犯,若無陛下手谕,無人可探望。”
“這是何人立下的規矩?”夜搖光眸光清冷。
監管把頭低着得更低:“弑君重犯,理應如此。”
“先皇屍骨未寒,新君未立,難道就無人審理?大理寺卿在何處,讓他來見我。”夜搖光不欲與這個做不了主的人談話。
“王妃是爲陛下遇刺而歸,想要去看一看褚家人,有何不可?”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夜搖光轉頭就看到是一身官袍的嶽書意。
他已經留起了長須,士睿登基後撤了中書省,重設宰相一職,這些年嶽書意一直是丞相。
“相爺……”監管竟然連嶽書意的話都沒有聽。
“讓王妃進去,若有意外,本相一力承擔。”嶽書意威嚴下令,“本相爲百官之首,難道還驅使不動你一個小小的獄官。”
“小人不敢。”監管被吓得連忙打開了牢門,“王妃,相爺請。”
“如今的朝堂可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夜搖光和嶽書意一塊走,不由輕嗤一聲。
“陛下駕崩,漢王重病,陛下膝下無子,宗親蠢蠢欲動,牛鬼蛇神都出來了。”嶽書意輕歎一聲。
正是因爲人人都有了小算盤,勢力分化,各顯神通,百官也是惶惶不安,生怕站錯了隊。
财帛尚且能夠動人心,更遑論是天下至尊之位?
現在的朝堂人心浮動,身體裏躺着蕭氏血液的人都有心思;沒有的人也想要趁亂崛起,早日投了從龍之功,嶽書意的門庭這幾日都快被踏破。
“皇後娘娘腹中難道不是皇嗣嗎?”夜搖光質問。
“娘娘接連誕下幾位公主,尚且有兩月才能分娩,可國不可一日無君。”嶽書意無奈一歎,就連他和單久辭都不敢挺身而出,倘若皇後再生下一位公主,他們就會被扣上居心叵測的罪名,他倒是無所謂,除了女兒基本就是孤家寡人,可單久辭背後還有一族的人。
若是夜搖光和溫亭湛再不回來,他也隻能站出來,以命作賭,賭皇後娘娘會殿下皇儲。
夜搖光也明白他們身在其位的爲難,她是知道喻清襲腹中是個男孩,可别人不知道。
“這幾年,帝都可有發生什麽不同尋常的事兒?”夜搖光向嶽書意打聽。
“爲何有此一問?”嶽書意問。
“士睿是帝王之命,我去了褚家,絕非尋常刺殺。舉凡修行者,無論是正途還是邪道,妄自對帝王下手都是犯了忌諱,可我絲毫感覺不到有反噬異象,是在詭異至極。”對于于是也,夜搖光并沒有隐瞞。
“什麽樣的修行者可以殺帝王而不被反噬?”嶽書意又問。
“大氣運者。”夜搖光眸光一冷,“這種大氣運者,并非天生的氣運,而是吸納四面八方,氣運之子的氣運納爲己用。氣運混雜,天道都不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