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恩看了看天空,那一團别人看不見的紫黑色之氣散開了,他轉過頭看着撥動念珠的廣明,無聲的歎息。
溫亭湛他們剛剛落在永安寺的門口,就被等候的源恩給迎了進去。
源恩讓溫亭湛把夜搖光交給了廣明,讓他們在外面等候。
日月交替,緊閉的房門始終沒有打開,時不時有金色的光芒散開。
直到第三日,第一縷晨光灑落,廣明終于打開了房門,他已然是小少年模樣。
越發酷似溫亭湛的五官,淡漠如素,對待溫亭湛微微行了個佛禮,什麽話也沒有說,就轉身回了自己的禅房。
源恩也随後走出來,永遠帶着他溫和的笑容:“小友已無大礙,但生恩已還,日後各不相幹。”
夜搖光一直以爲在魔之域她是和廣明訣别,其實不是,廣明欠她生恩,必須償還。
不是今日,也會是來日,隻有如此,他才能夠成爲再無牽挂的佛子。
一身血脈,盡數歸還,從此,再不相關。
這才是他們母子真的宿命,隻是太過于殘忍。
溫亭湛的身體一晃,他抓住了門才穩住身體,久久不能開口,不知道過了多久,聲音沙啞黯然:“大師放心,再無相關。”
不僅僅是對廣明,也是對源恩,更是對永安寺。
溫亭湛幾乎沒有在永安寺停留,他直接帶走了夜搖光,回到了他們的祖宅。
隔日,夜搖光就蘇醒過來,問及是誰救了她,溫亭湛沒有隐瞞,如實告知。
可那句對她極其殘忍的話,溫亭湛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其實不用說,夜搖光早就已經決定不再打擾廣明,也許這一次她昏迷之中,他們母子是最後的相見,如果她沒有放下廣明,在魔宮就不會那麽冷靜地算計萬念之魔。
有時候,放下,其實是各自安好。
夜搖光打算安心養傷,把在空間裏憋了許久許久的孩子們放出來。
偃疏和元奕先後辭行,修絕重新回到已經是廢墟一片的魔宮,它要找的東西還沒有找到。
魔宮被毀的很嚴重,但正殿因爲有九轉鴻蒙塔的鎮守,倒是保留了下來。
修絕不但拿來了九轉鴻蒙塔,還帶回來一個非常華麗的寶箱。
“我要的東西在這裏面,你給看看能不能打開。”這玩意兒,修絕研究了半晌,用武力也弄不開,知道溫亭湛多智,隻能求上門。
“這寶箱的孔似乎很熟悉……”
“是很熟悉,尤其是這三個凹槽。”溫亭湛指着那個地方,“搖搖還記得我在永安寺開的那個盒子嗎?”
既然是放下,就沒有什麽不能提及。
夜搖光恍然大悟,立刻從空間取出來,那一把嵌了寶石的鑰匙,夜搖光曾經還暢想着它是什麽寶藏的鑰匙,沒有想到竟然是魔族的東西。
“你算是找對人了,這東西跟着我快二十年了。”夜搖光把鑰匙遞給了修絕,“合該你要幫我良多,原來我在這裏還給你,這裏面是什麽?”
“打開了便知道。”修絕都沒有打算避諱夜搖光他們,打開盒子,就有刺目的光散開。
等到适應之後,裏面赫然躺着一柄隻有短劍長短的權杖,和一本書。
“魔杖和《魔經》!”修絕的目光第一次波動得這麽厲害。
“于我們無用,不過希望你能夠記得住我們的百年之約。”夜搖光相信修絕,但也不得不提醒。
“我要回魔宮閉關,滲透《魔經》,你放心,隻要我修絕活一日,絕對如你所願,不讓魔族屠一無辜。”修絕抱起自己的寶貝,向夜搖光擔保,“此一閉關,不知日月,你記得告訴默蓁,我是他義父。”
夜搖光好笑:“你若是閉關數百年,說了也是白說。”
“不會。”修絕冷哼一聲,“告辭。”
夜搖光和溫亭湛也沒有送它,就看着它化作一束流光消失在視線裏。
緊接着陌欽也走過來:“我剛剛看了一下高寅,他如今可以脫離空間,我帶他們夫妻回九陌宗照顧吧,我許久未歸,宗門也有事情待我處理,這次魔宮之行,感悟良多,我也想要回去記錄下來,以供後人摸索。”
“那就有勞陌大哥。”溫亭湛颔首,問了高寅和雷婷婷的意見,二人表示願意跟着陌欽回九陌宗醫治。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夜搖光才依靠在溫亭湛的懷裏:“阿湛,我們去把尋哥兒接回來吧。”
熱鬧熱鬧。
“娘親,接尋哥,好啊好啊!”最開心的莫過于溫桃蓁了。
女兒這歡快的模樣,讓溫亭湛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個時候一張符篆從外飛射進來,夜搖光伸手夾住,将之彈開。
兩個字如同驚雷一般在夜搖光耳畔炸響:帝崩!
夜搖光眼前一黑,身子一軟,溫亭湛連忙攙扶住她。
“搖搖,怎麽了?”溫亭湛聽不到符篆傳音。
夜搖光緊緊抓住溫亭湛的手:“阿湛,阿湛——”
她的聲音發嘶,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令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發生了什麽事?”溫亭湛隻能焦急地問金子。
“帝崩??”金子聽得到,但是它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淳元三年,帝,蕭士睿崩,是蕭氏王朝在位最短的帝王。
帝崩之日,帝都大亂,亂臣爲患。
消失已久的睿王,一呼百應,調動十萬大軍入帝都平亂,救下已身懷六甲的皇後。
帝之獨子重病,朝臣以國不可一日無主爲由呼聲改立宗親。
睿王強勢斬殺以宗族族長爲首的三名權貴,與托孤之臣嶽書意,新任宰相單久辭,聯合鎮壓,青海、吐蕃、江南、東三省……各地重兵把守,以睿王之命爲命,再無異亂之音。
有人以簇擁睿王登基相逼,皇後手握先帝遺诏,若她腹中爲子,則傳位嫡子,以睿王爲攝政王輔政,若她腹中爲公主,則由睿王做主過繼蕭氏宗子,擁立登基,依然以睿王爲攝政王輔政,帝王親政之日,亦由睿王願還政爲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