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搖光看着亓方才飄浮的方向,已經沒有一點痕迹,波動的水也漸漸趨于平靜,就像她懷中的這個孩子,漸漸的變得冰涼。
亓終于死了,她的心頭大患終于除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讓她恨得牙癢癢卻對付不了。再也不用擔心有人在背後給她捅刀子,令她防不勝防。
但她卻根本高興不起來,她從來沒有想過殺掉亓要付出榮尋的生命代價。
這個孩子這麽乖巧,這麽可愛,這麽聽話。
他的身世已經太讓人憐惜,他從來不怨天尤人,甚至他沒有恨過亓。
爲什麽會這樣呢?
如果她不答應宣桐帶着他離開該多好。
如果她沒有帶着他去海族又該多好。
那樣他就不會誤入海族禁門。
他就一輩子不會知道他的身世。
也不會做出這個選擇。
更不可能有能力在她和亓的交鋒中闖進來。
夜搖光的心,隐隐的絞着疼,疼得她眼前發暈。
“他還沒死。”偃疏緩了好一會兒,終于有了一點氣力撐着走過來,死人活人他一眼就能夠看出來,“他的神魂散不出來,應該是方才你們的力量彙入了他的身體,困住了他的神魂。”
夜搖光被淚水模糊的眼睛望向偃疏,她的聲音黯啞:“你的意思是,尋哥兒他還能活過來?”
見夜搖光問得這麽小心翼翼,偃疏也不能保證,而是換個方式對夜搖光道:“他雖然不知爲何與尋常世俗人不同,可他到底是凡胎肉體。人若死,魂比散。魂魄必須離體才是真正的徹底死亡,他的魂被你們倆的力量鎖住,離不開軀體,不算是死亡,但他的生氣散了,活死人。”
“我要怎麽才能夠救他?”夜搖光連忙抓住偃疏問。
偃疏沒有開口說話,而是舉起權杖,零星的金色光灑落,沒入榮尋的身體裏,就是這麽催動一下權杖,他整個人差點軟倒在地,穩住腳才對夜搖光道:“我暫時封住他僅剩的生氣,我們先離開這裏,容我修養片刻之後,再尋法子。”
現在他們都已經差不多耗盡了全力,就算是有法子也無法施展,更遑論還沒有法子。
夜搖光連忙帶着偃疏和榮尋進了空間,卻發現溫桃蓁已經哭昏在溫亭湛的懷裏。
她把榮尋放在一張床榻上,然後和偃疏各自尋了個地方盤膝而坐。
她可以在空間循環再生五行之氣,補足起來并不難。
而偃疏直接從幽靈珠裏吸納巫力。
兩人因爲虧損得厲害,還不能一下子就補足,隻能循序漸進,半個時辰不那麽虛弱之後,夜搖光和偃疏幾乎是同時收手。
夜搖光也沒有追問榮尋的事情,而是立刻帶着衆人先離開這裏。
“溫夫人……”海皇看到夜搖光,終于松了緊繃的情緒。方才他感受到一股不可控制的氣力,極其危險,深怕夜搖光她應付不了,“方才……”
“我們邊走邊說。”夜搖光的時間有點緊迫,她心裏擔心着榮尋,也希望海皇能夠有辦法救榮尋,因此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
“蛻變爲龍!”海皇失了風度的拔高聲音。
“有何不妥?”夜搖光覺得海皇實在是太吃驚和失态。
海皇陛下猶自沉浸在一種回不過神的震撼,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竟然沒有聽到夜搖光的詢問。
夜搖光望向溫亭湛,溫亭湛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
“此等秘法應當是你們海族唯有海皇才能夠知曉的秘法才是。”倒是同樣成爲了巫族族長的偃疏慢悠悠的開口。
他在接受父親傳承之前,也是一無所知,直到真的成爲了族長,才知道很多東西的的确确隻有族長才能夠知曉。海族和巫族同樣是個神秘避世的修煉族類,有些東西應該一樣的傳承。
“的确,不論是海靈體的秘法,還是蛻變化龍的秘法,整個海族應該隻有我知道才對。”海皇回過神點着頭,“可我身爲海皇,絕無任何洩露。”
這一點,海皇是可以立誓,爲了海族的安甯,哪有身爲海皇将這樣的不傳秘法洩露?這是嫌自己的位置做的太舒坦?倒不是他們藏私,隻是爲了防止有天賦異禀,又心術不正的叛徒,最後也能夠有一點看家本事保護海族的安甯。
“薰弋公主也不知曉麽?”溫亭湛問。
“薰弋她怎會知曉?”海皇搖頭,“這些術法是曆代海皇隕落之前,單獨傳給繼承人,想來偃疏族長深有體會。”
偃疏颔首,在沒有得到父親傳承之前,他便是身爲族長的兒子也是不知道很多東西。
因爲他們這樣修煉族類,不是很看重血緣,族長也許一輩子都不成親生子,所以族長之位日後會落在誰的身上是個未知,一日沒有定下,有些東西便是死都不會開口吐露。
“在海皇陛下之前,薰弋公主,可有争奪過繼承人的身份?”溫亭湛又問。
海皇依然否決:“雖然我們修煉族類,不分男女,隻分實力,薰弋也可以競争繼承人,可她是個愛玩鬧的性格,連禁門都沒有入,從不曾位列繼承人。”
“榮國公不是說過麽,薰弋公主死的時候兒子都才出生不久,那時候哪裏來的亓?”夜搖光覺得應該和薰弋無關,那麽又是誰洩露了海族的秘密,“這個問題我一定要弄清楚,亓死了,但是他的目的,他爲何與我們爲敵,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
弄不明白,就是危險潛在。
“當務之急,海皇陛下可有法子救尋哥兒?”夜搖光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容我先看一看。”等他們到了鲛人族,夜搖光把榮尋從空間抱出來,海皇上前查看,海皇不可思議的驚呼,“他的體内封住了如此深厚的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