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陌欽私下裏就認識巫族的人,所以和巫族頗有往來,他是來巫族采藥,卻不知道爲何在這裏發生了或是人爲或是自然意外?
“我也隻是猜測。”僅憑一塊布料是不可能确定,溫亭湛連忙安撫夜搖光,“小乖乖不會無緣無故的尋一塊布料來,除非是它熟悉之人,并且它知道這人與我們相關。”
是的,小乖乖雖然還不能與人交流,但它不會沒有任何緣由的叼來一塊布料,這塊布料一定是和他們認識的人,但未必就是陌欽,隻不過陌欽的可能性相較其他人而言更大。
可不論是誰,夜搖光都必須得去查清楚。
正好這個時候,看到舞苡端着茶水上來,夜搖光心思一動,就沒有将這塊血布給收起來。
“讓真人久等。”舞苡連忙給夜搖光他們斟茶倒水。
明明夜搖光的血布放得那麽明顯,她看到了也好似沒看到,這個反應就意味着她不認識這塊血布,以爲這是夜搖光的私有物,所以有禮的選擇視而不見。
夜搖光張口欲言,打算問點什麽,卻發現有一個穿着紅鬥篷的男人帶着兩個穿青色鬥篷的男人緩緩朝着他們這邊走來。
舞苡順着夜搖光的目光看過去,小聲提醒夜搖光:“夜真人,這是我們巫族的達烈巫主。”
哦,就是老族長的侄兒。
達烈身材魁梧,五官剛毅,頗有點不怒自威,夜搖光可以看得出他應該和偃疏一樣是白巫,引以陽氣化爲巫力。
“夜真人。”達烈走上前對着夜搖光很是客氣,“方才路徑此地,見舞苡匆匆而來,聽聞夜真人拜訪巫族,舞苡被派來聽候使喚,便過來與夜真人打個招呼。”
“達烈巫主。”夜搖光也是禮貌的點頭緻意。
“聽聞夜真人救過堂弟的性命,達烈在此聊表謝意。”達烈看着是個不苟言笑的嚴肅人,但說起話來很是圓滑,他還真的端端正正像夜搖光行了一個屬于巫族的大禮,“不知可否向真人打聽一番堂弟的近況?”
“達烈巫主恐怕尋錯人,我亦不知偃疏巫主的去向。”夜搖光笑着開口,“偃疏巫主與我不過是恰好在般若寺一同對付猙,有了一番患難與共之交,偃疏巫主感念我于危難之中,并未将他舍棄,這才給了我一縷靈息,言及我若有所求,可尋上巫族,這才來此打擾。”
“原來如此,實在是對堂弟關心心切,才會打擾真人,還請真人見諒。”達烈明顯看出,夜搖光并不想和他多做交談,也就識趣的離開,“達烈尚且有些瑣事纏身,便不耽擱真人賞景,若是有人照顧不周之處,真人可派人來尋我。”
“達烈巫主客氣。”夜搖光依然保持着疏離的态度。
達烈也是笑意不減的離開。
夜搖光輕舒一口氣,這巫族啊個個都是人精,和修煉宗門那些直來直去的人不一樣。
果然修煉的是詭異之術,人也詭詐不已。
夜搖光摩挲着手中的血布,當着達烈的面,她一點都沒有遮掩,達烈卻好似沒有看到一般,若不是達烈心理素質太強,就是達烈也不認識這血布的主人。
在外面略待了一會兒,大約到了晚膳的時間,夜搖光就帶着一家人回去。
晚間的時候,夜搖光又見到了艾耶,并且艾耶很有主家風範的親自陪他們用膳。
膳後艾耶也沒有急着離開,而是陪着夜搖光說會兒話:“真人和溫大人是如何相識?”
他們巫族封閉着,便是知道夜搖光這個人,也不會去打聽她的事迹。對于一個擁有幾百年壽命的大乘期修煉者,并且夜搖光才三十出頭,幾乎是準渡劫期,如此一個壽命長達六百年的女子,竟然會嫁給一個注定壽數有限的世俗人,艾耶很是好奇。
她覺得這一定是一段美好的故事,尤其是看到夜搖光和溫亭湛眉宇間的濃情蜜意,不需要刻意的表現,就能夠讓人一眼看出他們是極其恩愛的夫妻。
“我們啊……”夜搖光回首眉眼含笑的看了一眼帶着幾個孩子習字的溫亭湛,“我是他家的童養媳,被我婆母撿回去,從小與他一塊兒長大,我可以說是看着他出生……”
以前夜搖光可不敢說這話,看着溫亭湛出生的那是原主,但是魔之域之後,夜搖光知道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他們本就是一個神魂,隻不過是經曆了輪回罷了。
但是對于修煉者而言,不論經曆了多少世,靈魂一樣那就是同一個人。
“青梅竹馬……”艾耶的目光閃了閃,似乎想到了什麽,眼底一縷黯然劃過。
“怎麽了艾耶大巫?”夜搖光輕聲詢問。
艾耶對上夜搖光隐含關切的目光,想到夜搖光都把自己的事情如數道來,自己若是遮掩反而失了氣量,且她的事情在巫族也不是秘密:“我也曾經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是司業巫主?”夜搖光明知故問,裝的格外像。
艾耶輕輕的搖了搖頭,目光黯然:“不是他,是今日迎你進巫族的人。”
“薩丁巫主?”夜搖光感覺到空間裏的薩丁明顯情緒波動很大,以防他克制不住跑出來,夜搖光連忙封閉空間。
垂下眼簾,艾耶低頭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們曾經發誓此生不負彼此,可他終究忘了我。”
“忘了你!”夜搖光不可思議。
“他修煉了離魂大法,與你們的元神出竅極爲相似。”艾耶唇角銜着一抹苦澀的笑,“溫夫人應當知曉,生靈的記憶都在神魂,他在閉關修煉之際,離魂之後受阻,回到身體裏的魂不全,忘了很多事情,也……包括我……”
艾耶說着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夜搖光明顯看到夜色下她的眼底有一抹水光閃過。
“沒有去爲他尋過丢失的神魂?就算他忘了你,你們也可以重新開始。”夜搖光小心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