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讓榮尋的心變得格外的亂,他的理智是相信夜搖光和溫亭湛。因爲他的父親,已經抛棄了他和他的母親,但那始終是他的親生父親,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子不言父之過。
“師娘,您能告訴我,他爲什麽離開麽?”榮尋突然又問。
“尋哥兒,你父親雖然是鲛人,但他也的的确确是榮家的血脈,你現在的曾祖父,是你的贈伯祖。你父親不論做了什麽,他有一點是好的,那就是對你曾伯祖有着感恩之心,這些年他從未有對不起榮家。他離開,隻是希望我們夫妻和他的恩怨,不再牽連榮家。”夜搖光實事求是的告訴榮尋。
盡管她很厭惡亓,已經厭惡到必然要将亓弄死的地步,但事實是如何,她不會去扭曲。
就像溫亭湛說得那樣,在醜陋不堪的人善意他不會忽視,再光鮮亮麗的人惡意他不會縱容。
“師娘,你這般對我說,不怕我像他高密麽?”榮尋用他澄亮的眼眸靜靜的凝望夜搖光。
在這之前,他對父親是失望至極,認爲他沒有任何擔當和責任,就這樣将他們給丢棄。可夜搖光卻告訴他,父親的離開隻不過是不想牽連他們,讓他心裏的父親不至于那麽不堪。
夜搖光溫和的笑着,摸着他的腦袋:“你師傅是個一是一,二是二的人,我自然是嫁夫随夫。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選擇的權利,他是你父親,你要偏幫他是人之常情。你若是做出了選擇,就必然承擔所有選擇的代價。”
選擇了父親,就意味着師徒情斷;選擇了師傅,就意味着父子情無。
這就是夜搖光不想告訴榮尋的原因,對于一個八歲的孩子,這樣的選擇太難也太殘忍。
“師娘,我是他的孩子,你還會疼愛我麽?”榮尋靠在夜搖光的肩膀上,很是小心翼翼的問。
“師娘不是現在才知道你是他的孩子,我疼不疼愛你,你難道不知麽?”夜搖光輕笑着反問。
“所以師娘才帶着我去了九陌宗對不對。”榮尋唇角微微的綻開,“師傅就是大夫,若是爲了防止葉蓁和桃桃身子不好,何必特意跑一趟,師娘是不想我知道自己身體有異,假借這個理由讓宗主爲了治療。”
夜搖光的臉頰蹭了蹭榮尋的頭頂:“尋哥兒,師娘不希望你這麽聰明。”
太聰明,看得太透,反而會更多的傷心與難過。
“我要是不聰明,師傅也不會要我。”榮尋賴在夜搖光的懷裏。
夜搖光沒有再說什麽,孩子雖然沒有明确的開口,但他的言辭已經表明了他的态度。又何必非要逼迫他把這樣絕情的話說出口呢?
很快榮尋就又開始昏昏欲睡,就在他要進入夢鄉之際,輕飄飄的嘟囔了一句:“他不要我的,我也不要他……”
這聲音非常的低,低得夜搖光若非是修煉者,估計是聽不清楚。
一瞬間,她心裏最柔軟的部分再度被榮尋的低語給刺中,她舍不得将這個假裝堅強,卻内心此刻無比脆弱的孩子放下,就這樣抱着榮尋讓他睡了一覺。
等到榮尋醒來,就什麽都沒有再問,也不再提及任何關于鲛人的事情。
夜搖光隻是讓宣開陽他們三兄妹多陪陪榮尋,就沒有再費心思,眼下最重要的是亓:“我們在這裏等他麽?”
“不,我們不能等,現在他和我們耗時,耗不起的是我們。”溫亭湛搖着頭道,“我們得想法子,讓他産生危機感,自動現身。”
“海靈珠已經給了海皇,他依然不露面。”夜搖光也有些煩躁。
“你放心,他會來。”溫亭湛笑得很笃定,“我方才已經和海皇商議過,海皇會讓他知道,他會插手這件事,并且幫我們算出他的藏匿之所。要知道,他到底是海洋内的靈修,就算被鲛人族除族,也依然是還是海靈。”
“那我們現在……”夜搖光詢問的看着他。
“去請人啊。”溫亭湛站起身,“給他一個先下手爲強的機會。”
“請人?”夜搖光蹙眉,“請人還需要離開麽?我傳音給琅霄師兄就行。”
“我的傻瑤瑤,等你把人都請來了,他怎麽會自投羅網?”溫亭湛笑道。
“可我們這樣走了,他自然也會發現我們是在給他設套啊。”夜搖光反問,“他也是修煉生靈,怎會不知道我請人隻需要傳音便可?”
“哈哈哈哈哈,搖搖,你要請的是三位真君。”溫亭湛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和萬仙宗的淵源,亓隻怕沒有這麽大的神通能夠知曉。你若不傳音,他如何會相信,你一句話就能夠請來三位真君?”
是了,渡劫期的真君,那可不是什麽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人,而且不是一位,是三位。她親自去這是表示尊重,任誰都會這樣作想。
“我明白了。”夜搖光恍然大悟,她和萬仙宗的親密,萬仙宗幾位真君欠下她的恩情,這些旁人都不知道,所以沒人會相信她一句話就能将他們請來,親自去才是合情合理。
等到她離開了,亓一定會趁着這個機會對付海皇,爲了增加自己的實力,必然還會盜走海靈珠。
于是夜搖光毫不遮掩的像海皇告辭,既然上次海靈珠會丢失,亓在鲛人族一定有自己的眼線,夜搖光相信很快她要去請來三位真君相助的消息就會被亓知道。明白夜搖光不會放過他,他一定會在夜搖光請來幫手之前,将自己的修爲提升。
“這次不但要去請三位真君,還要借來結界之靈,非得親去不可。”
夜搖光順便把結界之靈也洩露出來,讓亓知道就算他是靈修,她也有法子殺了他!
制造最大危機感,逼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