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就是誅心之言了,殺千機如果隻是一個結界之靈就能夠解決的事情,元鼎需要這麽一退再退嗎?且不說千機的實力擺在那裏,想要對他下殺手難如登天,單說千機之于修煉界的威望,如果沒有合情合理的理由,隻爲橫搶一個生命武器就殺了千機。
緣生觀也好,緣生觀背後牽扯的勢力也罷,都不是那麽輕而易舉就會認栽。萬仙宗會親手挑起仇恨和殺伐,打破修煉界的和平,這隻是其一。其二,千機真君到了這樣的境界,他自然有着所背負的責任,譬如牽制元鼎,一旦千機隕落,若沒有人再牽制元鼎,元鼎進入皇陵,放出元國師那妖物,首當其沖要還債的必然是萬仙宗。
别說殺千機,就連夜搖光都不敢殺,哪怕是用結界之靈也不成。
“夜真人,是我沒有約束好門下弟子,對真人有冒犯之處,還請真人明示,要如何才能求得真人諒解。”
一道清朗的聲音遠遠傳來,夜搖光隻覺得宛如一道仙風從她身側拂過,又或者是一縷仙氣從她的眼前浮現,那人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夜搖光一直認爲千機是她見過最仙風道骨的人,哪怕是虛谷,哪怕是元鼎,哪怕是曾經的董淵,同樣是渡劫期,但那股子仙氣真的差了千機十萬八千裏。
直到她見到眼前這個人,他有一頭雪銀色的頭發,卻有着二十多歲的容顔,那雙深邃的眼睛是夜搖光除了溫亭湛之外,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像深沉的海洋,真的能夠看到水波在浮動,他的五官也精緻完美如畫中人。
“拜見宗主。”包括萬執在内,所有人都齊齊躬身下拜。
“不知真君如何稱呼。”原來是萬仙宗現任宗主,盡管他氣息内斂,但夜搖光卻知道他是渡劫期,并且他的能力絕對不在千機師叔之下。
“琅霄。”琅霄真君回答。
“琅霄真君。”夜搖光恭敬的行了一個禮,純屬晚輩對長輩的恭敬。
卻不料琅霄讓了開:“論資排輩,你我是師兄妹。”
夜搖光有些驚詫的望着琅霄。
“看來師叔對萬仙宗極是失望,不曾對師妹提及過,他出自萬仙宗。”琅霄看到夜搖光的反應,就知道夜搖光完全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淵源,想到夜搖光方才的犀利言辭,便轉身道,“師妹請随我來,萬仙宗會給師妹一個交代,自然也容不下欺師滅祖之輩。”
夜搖光看着搶了她寶物的豬這會兒臉色煞白,又看到大長老都是一臉驚恐。想到竺空大師說虛谷和卞言真君淵源頗深,琅霄這樣的地位就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犯不着和她套近乎,更不可能說謊。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虛谷老頭子是萬仙宗的人,是卞言真君的師弟!琅霄是卞言真君的弟子,這樣一算她的确可以和琅霄以師兄妹相稱,而且還不是外界那種道友般的師兄妹,而是真正的同氣連枝的師兄妹。
虛谷十多年前是六百歲的大限将至才不得不在地宮得機緣,等他們夫妻。算來虛谷現在也就是六百多歲,萬仙宗是五百多年前,接近六百年的樣子隐退,那時候的虛谷應該是個二三十歲的少年郎,生在萬仙宗的虛谷應該天賦不錯。
後來不知道爲何虛谷離開了萬仙宗,但願不是和麒麟之事有關,他脫離宗門的時候年紀小,這件事知道的人還不多,看剛剛的反應整個萬仙宗恐怕隻有琅霄真君才知道。
哎,别人都是女兒坑爹,輪到她變成了爹坑女兒。
她難得想要打臉人家一次,結果現在搞成了一家人,但願虛谷和萬仙宗糾葛别太深。
可惜事實就是那麽殘酷。
虛谷不但是萬仙宗的人,還是萬仙宗的嫡系,和卞言真君根本不是師兄弟,而是親兄弟!
還是一對年歲相差八十多歲的親兄弟,這個年歲也隻能在修真界才會出現。隻有修煉者才能夠一百多歲還能夠生孩子。
“我爹他爲何會離開萬仙宗?”夜搖光揉了揉太陽穴,看着牆上挂着的一幅畫像,年輕時候的虛谷,修煉之人用術法凝聚出來的畫像都是極其逼真,這個輪廓是沒有改變的,除了老了一點,和她當年見到的虛谷并沒有多大差别。
還是那句話,琅霄真君的地位沒有必要欺騙她。
夜搖光将溫亭湛和兒女從芥子裏放出來,琅霄見怪不怪,和溫亭湛含笑點頭緻意後,對夜搖光道:“全因當年萬仙宗門下一名弟子鑄成大錯……”
鑄成什麽大錯,夜搖光已經大概猜到,殺了麒麟呗。
果然不出夜搖光所料,琅霄将當年的事情徐徐道來。
萬仙宗那時候真的是鼎盛,就是在虛谷父親的手中成爲天下第一宗,可惜虛谷的父親并沒有飛升成功,渡劫失敗,他的母親是陪着父親渡劫,本來以爲兩個一起可以分擔一些,卻沒有想到雙雙隕落。
但是虛谷的父親六百年的歲月培養出了八個渡劫期,外界傳言的十個渡劫期,包括他們夫妻在内,這八個渡劫期三個是弟子,四個是其他長老弟子随着長老們隕落晉升長老,最後一個就是卞言真君。
虛谷的父親隕落之後,既是真君又是萬仙宗少宗主的卞言真君自然毫無疑問的繼承宗主之位。那時候虛谷還是個年少氣盛的中二少年,本來他可以無憂無慮。
有句話叫做盛極必衰,萬仙宗就是這樣,太多的人以身爲萬仙宗的弟子爲榮,廣納弟子的後果就是良莠不齊,一個不慎就會打眼,戈田就是其中之一。
他就是那個遇麒麟起貪念而誤殺麒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