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他們是出于被迫還是自願,這和造反已經沒有差别。
“如此一來,就不是陛下。”知道結果後,夜搖光心裏好受一些。
她并不希望溫亭湛被興華帝卸磨殺驢,尤其是在他們還殚精竭力的想要爲陛下鏟除亓這個隐患的時候,會讓夜搖光覺得很心寒。
興華帝有多恨寇家無人不知,這兩條漏網之魚之所以漏網,是因爲他們聰明的提前斷尾,且距離帝都遙遠,又不曾從寇家獲得官場上的利益,純粹的隻是寇家的錢袋子。
“一年給寇家三十萬兩白銀。”溫亭湛都被查出來的數據震撼,一家一年三十萬兩,兩家就是六十萬兩,足足供了十年,也就是這兩家前前後後加起來給寇家六百萬兩真金白銀,比國庫都不少。
“隻是這兩家的銀錢就如此巨額,寇家當年抄家抄出多少?”夜搖光蓦然好奇。
唇角輕輕上揚,溫亭湛的語氣清冷:“寇家抄家出來不少越制的稀世奇珍,許多東西就連陛下都未享受到,但銀錢卻僅僅兩百萬兩。”
“兩百萬兩?”若是沒有今日這一出,夜搖光倒覺得兩百萬兩是一筆天文數字,她這麽多年經營累積,又有仲堯凡的幫扶,也沒有一百萬兩的家産,可見這兩百萬兩是多麽龐大。
但有了六百萬裏在前,寇家隻抄出來兩百萬兩,就不正常。寇家既然有這樣兩個錢袋子被隐藏着,那一定還有其他錢袋子,并且不可能隻局限于江蘇。
寇家是先帝在時就已經橫霸朝綱,興華帝初期又隻手遮天了近十年,就算寇家的開支再大,也花不完這麽多錢。
“當年寇家抄出極多珍玩寶物,加上二百萬兩現銀,震驚朝野,這龐大的數額讓陛下震怒,也讓所有人都以爲寇家搜刮的财物就應該隻有這麽多。”就連溫亭湛在帝都的那一年,查了寇家的相關一切,都曾經被從寇家抄家出來的家财震驚,從沒有生出過懷疑之心。
“如今想來,狡兔三窟,也許寇家查抄出來的财物,隻不過是個零頭,而他們真正的财富恐怕埋在一個無人得知的地方。”夜搖光沉思。
寇家是要做改朝換代的亂臣賊子,這樣的人膽氣非同凡響,哪怕他們覺得自己成功的幾率再大,也不會孤注一擲,定然會想到若是事敗的退路,除了留下富可敵國的财富,寇家很可能還留了後人在外面,這就是餘孽了。
“阿湛,你說他們兩的死……是要告訴你這件事?”夜搖光做了一個猜測,“有人知曉寇家有這麽一筆财富,但卻不知道具體所在,就查到了他們倆曾經是寇家的錢袋子,以此來威脅他們倆,他們倆深知這件事便是傳到你的耳裏,你也不會保全他們,他們便自盡,讓尋上門的人就此死心,并且也借此讓你追查到這一點。”
“那麽這個想要得到錢的人,是否太仁善?”既然懷疑這兩人知曉,就不會懷疑這兩人的後人也知曉?這樣死了,如何确定能夠保護得了他們的後人?
這樣一想也是,這個人的舉動實在是太詭異,若他真心想要錢,在兩人還沒有驚覺的份兒上,抓了他們的家人威脅,豈不是更快更有效,這兩家人很明确表示沒有受到過任何威脅,短期内也沒有遇到任何威脅性命的事情。
“不想了,你快點查吧,我頭疼。”夜搖光徹底放棄般溫亭湛排憂解難。
溫亭湛低低笑了笑:“會很快,這個人并沒有想要隐瞞他的身份。”
否則他早就把這筆賬給抹去,他沒有任何遮掩的痕迹,就是在給他機會。
次日,夜搖光就知道這個人是誰,當她随着溫亭湛來到一棟私人宅院裏,看到一襲白衣,臨風憑欄而立,一手端着魚餌,一手輕輕撒着魚餌的男人,她錯愕不已。
這個人已經不惑之年,依然一瀑青絲,五官俊美非凡,肌膚白皙細膩,眉眼深邃清明。他沒有留須,看起來說他弱冠之年也有人信,一身樸實無華的白衣沒有一點花紋,除了腰間墜了一塊白玉之外,身上再無飾品,就連青絲也是一條白緞束起,與當年冷沉不同。
他就像經過時光打磨的一粒白珍珠,清潤圓滑,渾身透着令人舒适的氣息,也許是這麽多年吃齋念佛的緣故,他多了一種讓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的沖動。
“甯安王爺何時來了蘇州府,竟不知會一聲,如何說我們也算是故人。阿湛又在蘇州府任職,怎麽也得做個東道主,招待招待王爺。”夜搖光聲音微冷。
想過很多人,夜搖光甚至連興華帝都懷疑了,唯獨沒有想過自從送走鬼兄弟就一直吃齋念佛,從而深居簡出的八王爺,他現在可真的被人稱之爲八賢王。
“溫夫人何故如此惱怒,本王略備薄酒,這不就請了溫大人和夫人前來叙舊。”甯安王看起來真的很年輕,歲月格外的優待他,不但沒有給他留下痕迹,反而讓他越發具有魅力。
“鴻門宴麽?”夜搖光冷刺。
甯安王也和昔年不同,猶記得當年他們夫妻追着去刺殺他,那時候的甯安王,是多麽的高傲不可一世,别說夜搖光這樣諷刺她,就是攔了他的路,他都惱怒不已。現如今卻能夠心平氣和,雲淡風輕的對着夜搖光的怒容。
“溫大人,可否賞臉?”甯安王轉而詢問一直沉默不言,目光沉沉落在自己身上的溫亭湛。
“王爺盛情,乃我夫妻之榮幸。”溫亭湛面不改色的客氣寒暄,并且不着痕迹的伸手握住了夜搖光的手,輕輕捏了捏夜搖光。
甯安王的目光掃過兩人垂下的寬大袖袍,唇角微微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