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溫亭湛比夜搖光走的還早,夜搖光也不敢多耽擱,忍着去和兩個孩子親昵的心思,害怕自己舍不得走,徒惹兩個孩子一番離别的傷心。把幼離和金子叫到近前,仔細的叮囑之後,夜搖光也趕往渤海。
到了渤海,眼前的廢墟讓夜搖光觸目心驚,她立刻啓用術法尋源恩,發現源恩就在渤海池,片刻不敢停留飛掠而去。
渤海池地下封印着一個大魔頭,廣明留在這裏的根本目的就是接替當初三位圓寂的高僧繼續将之鎮壓。
夜搖光到的時候,渤海池的水已經變成了銀灰色,有些濃稠像流動的水銀,而源恩站在池邊嚴陣以待,廣明懸浮盤膝坐在湖水之上,他的身下有個金色的蓮花台虛影在浮動。
從他身上散落着一股力量,而從下方的水中也有一股力量,兩股力量并不激烈,卻讓人越靠近越覺得壓抑,好似空氣被抽走,變得稀薄難以呼吸。
“老和尚,這是何故?”怎麽突然之間這裏變成了這樣?
難道是因爲廣明去助它,被這魔物感應到,趁機想要掙脫?可廣明并不是第一次離開,這次人還在渤海之中,來的是神識,以往都好好的,怎麽這次就出了這麽大的問題?
“昨日廣明渡劫,我爲他護法,不想有人悄然潛入,想要釋放這魔物。”源恩向夜搖光解釋,“幸得廣明渡劫極快,又将之壓制回去。可不知爲何,天地之間的魔之氣飛旋,廣明恰逢渡劫成功佛力虛浮流轉間,壓制它已經耗費一次,這一次它接住天地魔之氣湧動來勢洶洶,老衲與廣明耗盡修爲才将它重新壓制回去,不過也隻是緩兵之計。”
夜搖光明白了,昨天廣明渡劫,有人潛入想要放出魔物,結果廣明和她在一起,他們渡劫的速度快得讓想趁虛而入的人措手不及,魔物又被壓制回去。
原本應該好好的,可後來修絕晉級成皇,驚醒了魔之域的大魔,大魔欲借助修絕飛出魔之境,引動了天地間的魔之氣,被渤海池裏的魔物所感應到。它見機不可失,就像趁着廣明渡劫又消耗佛力的情況下一鼓作氣。
雙方都耗損極大,廣明雖然暫時将這魔物壓制住,不過卻無法将之封印。
“老和尚,這頭魔是何來曆?爲何它被封印在這裏?若是廣明壓制不住它,将會如何?”夜搖光的心裏有太多的疑問,更多的是對兒子濃濃的擔憂。
“佛蓮泯滅之時,便是廣明佛力耗盡之際,也是夔螭(kuichi)掙脫之日。”源恩的目光終于不再是古井無波,帶着沉沉的擔憂,望着廣明身下的佛蓮,“夔螭的來曆,小友應當有所耳聞,它便是昔年創造出三身功法的魔,因而須得三位高僧将之封印。三位高僧圓寂,佛子應運而生,便肩負了這個使命。”
“難道就沒有法子将它徹底消滅嗎?”夜搖光蹙眉,要這樣世世代代将它壓制着,早晚會後患無窮,而且廣明之後,又該是誰來肩負這個責任?
“正邪相生相克,滅了一個夔螭,依然還有魔生。”
所以,隻要正邪存在,終究是無休無止。
夜搖光抿唇,别人她不管,她隻希望廣明在的時候能夠少一些波折,固執的問:“如何才能夠徹底的消滅夔螭?”
“夔螭的三身功法已臻化,它的身體裏有三個靈魂,一個是百世善人獻祭給它,它從未用這一縷魂作惡,;一個是在萬魔之域納萬惡之源而成的魔,魔力高深,非現如今魔族之魔能敵;最後便是它自己,緣由的神魂,佛修之魂,佛力猶在老衲之上。三者合一,無論是人、佛、還是魔,它都難逢敵手。且它三者切換自如,要于它相鬥,需得三位頂尖強者。要使其滅亡,非得設下結界,必然要生靈塗炭,殃及無辜生靈。”源恩告訴夜搖光。
一個人駕馭三縷魂魄,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夜搖光真的是聞所未聞,而且還要這三縷魂分開,從而牽制對付它的人。在天道之上,光憑它身體裏有着一位百世善人,誰也不敢動他,誅殺百世善人,那是要遭天譴。
“我不明白,它原本是佛家弟子,坐下此等惡事,它如何能夠還能被稱之爲佛家弟子?”如果沒有這一重身份,那麽夜搖光可以和修絕再一次聯手。
百世善人,溫亭湛也有一個功德光環,兩者抵消,應該不會牽連到溫亭湛的性命,實在不行,她散盡功德來彌補,如何都應該夠了。偏偏體内還有佛修,和修絕是克星,二者疊加,修絕不會是它的對手,沒有把握和好處的事情,修絕也不會參與。
“這是未解之謎。”就連源恩也說不出原因,可夔螭就是這麽做到了。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夜搖光稍微有些失落,她蹙眉看向廣明:“廣明還能撐多久?老和尚你可有法子緩解眼前的困局?”
“如無意外,之多半月。”源恩低聲道,“小友可聽說過千葉蓮華?”
“蓮有三華:人華十葉;天華百葉;菩薩華千葉。”自從多了廣明,夜搖光也開始了解佛經,就像溫亭湛爲了她涉獵五行玄學,關于千葉蓮華,她也讀到過。
“千葉蓮華,佛之花,千年一出。而金色光明千葉蓮華,萬年一遇。”源恩目光真摯的望着夜搖光,“老衲不知這世間有無,不知何處去尋。”
“唯有千葉蓮華,才能夠救得了我的兒子是嗎?”夜搖光問。
源恩慎重的颔首:“小友,萬物相生相克,天無絕人之路。既然此法是唯一破解之舉,老衲相信千葉蓮華一定早已經悄然誕生,但無人可以尋到其所在,小友與佛有緣,牽涉佛子又爲你所生,此花應是應驗在你身上。”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夜搖光要去何處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