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蒼珺玥找上來,它就通透的想清楚全部事情,并且迅速的做出了決斷,主動去找上了貅和鼗,在修絕的計劃沒有展開前,就将利與弊攤開在了鼗和貅面前,輕易的就讓鼗與貅爲它所用,一切都按照它所設想的那般在行進。
它是個不太喜歡有意外與偏差的魔,卻沒有想到碰上了夜搖光,它的掌控力開始變弱。夜搖光的思想和正常的人不太一樣,它到底經曆的人和事太少,在成形之前是沒有意識,盡管它從高僧身上剝離,卻不具備這位高僧的記憶,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來對待夜搖光。
瘾并沒有隐藏自己的情緒,夜搖光輕易就看出它的糾結,不由自嘲的想,她竟然能夠把一個大魔頭逼迫到如此煩惱,也算是一種本事。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靜觀這一戰。”
瘾的雙手結印,氣力凝出實質的血色,豔紅的流光順着它的手訣,在他的掌心構成了一個卍字。原本應該極其聖潔的字,被它用如此血淋淋的顔色凝聚而成,讓夜搖光看着有些難以名狀的不适感。
這個字從它的手中飛出,懸浮到了她和瘾的正中間,瘾站起身,它的僧袍随着手臂一拂,那個字就融化開來,似乎将空氣溶出了一個巨大的洞,血色随着蕩開的緣故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而橫在夜搖光和瘾中間的就是一塊巨幕。
巨幕之中是修絕對陣鼗與貅的驚心動魄場面。
擱在前世,這就是想一場酣暢淋漓,熱血朝天的魔幻大戲。
可夜搖光看着卻格外的緊張,她很清楚這是瘾在向她展示自己的能耐,它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整個魔之域都在它的掌控之中。而瘾也不僅僅是炫耀自己的實力,讓夜搖光知難而退,識時務的選擇不與它動手。
而是它格外的謹慎與小心,它要親眼看着一切,不出現任何的偏差。
這也從側面表達出了瘾對修絕的忌憚與重視。
魔族大戰,夜搖光活了兩輩子是平生首見,和這一場相比,昔日修絕對陣羯鞑當真是不值一提,她目不轉睛,連眨眼都不敢,實在是這一場交鋒,太抓夜搖光的眼球。
鼗的形象和它的源頭,那位死去的将軍一樣,身材高大魁梧,手中還有一柄大刀。而貅卻沒有固定的形象,它是天生的死亡之魔,漂浮着更像一抹幽靈。
鼗的力量透過瘾的幻境,夜搖光也能夠感覺到渾厚,他鐵鑄造的胳膊砸下去,修絕需要雙手交疊的力量才能夠接下來,饒是如此鼗借此朝着修絕壓下去,修絕也隻能迅速的往後退,它們的步伐在氣流之中都擦出了刺目的火花。
鼗的面目猙獰,張嘴一聲高喝,即便夜搖光看着無聲的畫面,也能夠感覺到到那一聲到底蘊含着多大的力量,一圈圈的聲波形成了肉眼看得到的水紋似的圈朝着修絕籠罩下去,宛如一個由聲音之力編織的鐵罩猛烈的從修絕頭頂扣下去。
修絕正要閃身之際,一直不出力,幽魂一般在兩人交鋒外圍遊蕩的貅卻鬼魅般纏住了修絕的腳。修絕的手正和鼗力量拼搏着,而貅死死的纏住修絕的雙腿,讓它的腿似乎生了根似的在地面上無法半寸的挪動。
在修絕血色的魔之氣從身體爆發出來,漸漸的變得越發陰暗,成了詭異的黑色之際,它絕對強勢霸道的力量将鼗給震飛出去,而上方的力道也旋即籠罩下來,瞬間化作水色的繩子緊緊的将修絕束縛,修絕還來不及掙脫,貅如無骨的蛇從修絕的腳底蜿蜒而上,又狠狠的束縛了修絕一層。
夜搖光見此,不由呼吸一滞。
雖然她和瘾談論這期間,修絕已經與這兩個魔頭酣暢淋漓的大戰了一場,但夜搖光還是不相信修絕就這般輕易的被束縛,被打敗。
恐怕不止她一個人這樣認爲,瘾這樣堂而皇之,不惜耗費魔之力也要從旁監督修絕的一招一式,又何嘗不是想要看清楚修絕的爆發力到底有多強?
修絕并沒有讓她和瘾失望,就見被震飛出去的鼗,擡手将被打落的大刀抓起來,雙手舉着大刀縱身高高的躍起,魁梧的身體從高處飛下,它手中的大刀朝着被貅死死纏住的修絕劈下去,那一刀的力量在空中就擦出了火,火星越燃越烈,幾乎将泛着寒芒的刀刃包裹。
勢如破竹,毫無阻攔的劈下去。
刀刃懸在修絕的頭頂,将他束發的頭冠崩裂,修絕的一瀑青絲散開,在它們氣流掀起的勁風之中浮動,不知爲何鼗仿佛被定住了,它面色漲紅,握着刀柄的手因爲用力過猛而骨節泛白,它顯然很用力的想要再進一步,就這樣活生生的将修絕給劈成兩半。
修絕的頭顱正中間的發絲隐隐滲透出一點血色,它受了傷。
就連貅也是不由餘力的在将修絕越捆越緊,活像一頭蟒蛇要将修絕攔腰給擰斷。但它似乎也遇到了阻隔,它的力量竟然在被什麽往它自己身上反彈。
接下來發生的畫面讓夜搖光不由錯愕的瞪大了眼睛,因爲修絕整個身體在變得黑暗,渾身的色彩全部消失,它的表情瞬間定格,漸漸的它的身體越來越灰暗,最後連五官輪廓都看不清楚,漸漸成了一抹人形的黑色。
而就連這一抹黑色也沒有持續多久,化作了一股股黑煙消失殆盡,但這一縷縷黑煙卻蘊含着強勁的力道,如深海掀起來的浪潮,鋪天蓋地的奔騰而來,将鼗和貅撞飛出去的同時,也狠狠的砸在了瘾的幻境之上。
砰然一聲,如屏幕碎裂,眼前的巨幕瞬間消失無痕。
瘾卻紋絲未動的站在那裏,它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夜搖光對于魔不是很了解,但她卻不覺得修絕就這麽被鼗和貅兩個逼得自爆了。
“萬念之魔,萬念而生,它舍殘念而生,恰如修煉之人舍肉身而逸魂。”瘾很大方的爲夜搖光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