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夜搖光氣息平複,溫亭湛眼裏散開一點點笑意。
章緻丘覺得溫亭湛說的也對,身體裏有蠱皇,在外面不容易暴露,可是到了這裏就根本藏不住,等到溫亭湛深入苗寨,那些蠱蟲對他敬而遠之,大家都會明白是怎麽回事。不過溫亭湛體内有蠱皇,倒是行事便宜了很多,加上溫亭湛的功夫,遇上了金朱尼也許都能一敵。
寨子裏的人之所以可怕,在于他們可以控蠱,就好比這一次這些毒蟲就算不觸碰,就是散發的氣息足夠讓人緻命,可溫亭湛體内有了蠱皇,這些東西對他而言就是無用之物,金朱尼的控蠱之術對溫亭湛失去了作用,和溫亭湛敵對起來,未必能夠讨得了好。
這會兒章緻丘終于明白,夜搖光爲何放心将溫亭湛帶到這個常人談之色變的地方來。
“時辰尚早,暫時應當沒有危險,溫大人可以再歇息會兒。”章緻丘看了看天色道。
側首看着還在修煉的夜搖光,溫亭湛輕輕點了點頭,就閉目養神。
夜搖光大概是兩個時辰之後收斂起息,雖然她隻是布了陣法,隔絕了瘴林那一邊,另外一邊依然不受影響,可這裏精煉的五行之氣太稀薄,夜搖光花了兩個時辰,才勉勉強強把自己消耗的填補。
這個時候天還沒有亮,夜搖光靠近溫亭湛,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就閉上了眼睛。
很快,溫亭湛的頭也偏過來,兩人互相依偎,靜夜幽冷,也揮不開這份溫情。
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晚上,天亮的時候,夜搖光和溫亭湛就醒了,兩人也算是養足了精神,不過夜搖光回頭就看到飄浮的瘴氣在晨間似乎真的是最濃密,比昨晚看到要厚很多,覺得走進去隻怕要伸手不見五指。
“再等一個時辰,我們再進林子。”溫亭湛忽然開口,“此刻瘴氣太濃,正午的時候應當是瘴霧最淺淡的時候,但我們越往裏瘴氣應當越濃,危險也越多,但願我們正午的時候能夠到達中心地段,如此一來也能夠減輕些麻煩。”
“無論如何也要在夜幕降臨之前,闖出去。”如果在裏面過夜,隻怕真的是九死一生。
夷舒和章緻丘都沒有異議,那麽夫妻兩就簡單的洗漱,夜搖光修煉,溫亭湛習武,半個時辰就這麽過去,再用了一些吃食,看着太陽升起來,第一縷晨光照射到瘴林,他們也就不再耽擱,提步走了進去。
一進入瘴林,一股有點腥有點發苦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夜搖光習慣性的就屏氣,這些氣體對身體有害,還是少呼吸爲妙,而且夜搖光還懷疑這些瘴氣裏藏着看不見的蠱蟲。她握住溫亭湛的手,将他圈在自己的護體之氣内,這樣他就可以照常呼吸。
瘴氣内的确和夜搖光想的差不多,就連作爲修煉者的他們也是看不清前方的路,得靠近才能看到周圍三步以内的距離,若是走得急一點隻怕要撞上不少樹。瘴林的樹夜搖光也分不清是什麽樹,這些樹都沒有了枝葉,全是光森森的一根如同柱子一般聳立。
地面很潮濕松軟,像雨後的泥地。
一路行來,大概走了半個時辰,他們也沒遇到任何危險。越是如此不但沒有讓夜搖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的緊張,往往暴風雨來臨之前,大海都是最平靜的時候。
慶幸的是他們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同樣的景物,也就是說他們尚且還沒有迷路。
前行了一個時辰,夜搖光覺得瘴氣越來越厚,就像實質發黴的棉絮飄浮在半空之中,漸漸的她聽到了一點點聲音,感覺到像是什麽東西在劃過,産生了摩擦,但卻又不在一個地方。聲音時而從上方傳來,時而從後方,時而很遠,時而很近。
這些聲音如果是一個東西制造出來,那真的是速度快如閃電。
突然間,夷舒覺得有個略微冰涼,軟軟的東西從她的腳踝一掃而過,快得她才感覺到這股冰涼,那東西的聲音都已經完全消失。
“有活物。”夷舒立刻慎重的對他們開口。
夜搖光也覺得有活物,她還沒有觸碰到,隻是感受到了氣息的波動。
就在這時,前面厚厚的瘴氣仿佛突然被劈開,一股強勁的氣力從中奔騰而來,夜搖光迅速的抓着溫亭湛一個避讓,那一股氣打在地面上,啪的一聲巨響,夜搖光感覺到地面都顫動了一下,抓着溫亭湛的手不由緊了幾分。
章緻丘和夷舒也是面色凝重,夷舒問:“看清楚是何物了麽?”
夜搖光如實搖頭:“太快了,我隻依稀看到一點綠色的淺光,像是樹藤。”
“樹藤?”夷舒搖頭,“我方才有觸碰到,它的身軀很軟,雖然冰涼卻有溫度,不是樹藤,且瘴氣裏能夠活得除非是魔藤,苗族忌諱魔藤,魔藤以毒蟲爲食,生長的地方毒蟲都少有存活,制蠱又離不開毒蟲。”
溫亭湛蹲下身,看着方才劈下來的那一刀,在地面上留下了痕迹,這痕迹由粗而細,呈橢圓形,沉思了片刻,忽而細細的水聲傳入溫亭湛的耳裏,他目光微凝:“山林瘴氣,大多數是由動物屍身腐爛而形成,章道長這瀾滄峽谷以往是否有過巨蟒?”
“苗族外的瘴林以前傳說過有蛇妖。”章緻丘點頭。
“是蚺蛇瘴。”夜搖光反應過來,她也聽到了水聲,蚺蛇是世界最大的一種栖身在水裏的蛇,她聽說過最長的蚺蛇,應該是長達十米,如果是這樣,它能夠發出這樣位置變化多端的聲音也是能夠理解。
隻是這瘴氣不應該是蚺蛇死後有它的屍體腐化而來?那它不應該還存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