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搖光心裏哀歎一口氣,沒有想到當年一面,又是一段不解緣,還是孽緣。
金朱尼和卡鸠法師之間那一段情緣,夜搖光也是心裏替他們惋惜,可奈何對錯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曾經恨透了卡鸠法師的金朱尼,在得知真相之後,她整個人就生了魔性。當初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将她腦中的本命蠱暫時封住。
薩滿法師說她心魔已生,她将金朱尼送到了海塔寺,有益西長老親自度化。以益西長老的能耐絕對能夠克制住金朱尼的魔性,可爲何她被送回了苗寨之後,又生了魔?若非心中有了魔念,又怎會瘋狂的想要讓卡鸠法師以那一塊肉重生?
一塊肉是什麽?不過就是用秘法保全的一坨不會衰敗,沒有靈魂甚至沒有生命力的死物,如果是一縷魂,她有這種想法夜搖光還不算驚駭,可那隻是一塊肉,如果一塊肉就能長出一個完整的人,那這個世間将會多瘋狂,随便一個人忍受一點皮肉之苦,割下一塊肉再生一個自己,人世豈不是亂套了?
可是愛已魔瘋的金朱尼根本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畢竟那一坨肉裏面有一個蠱皇,這個蠱皇曾經養在卡鸠法師的身體裏,她隻怕是将蠱皇當做了卡鸠法師的魂,就算她真的異想天開的達到了目的,夜搖光覺得她複生出來的将會是一個怪物。
“你當年就不應該放走她!”說完之後,華衣夫人冷冷的看着夜搖光。
“你太高估我了,金朱尼不是被我所降服。”夜搖光沒有想到華衣夫人竟然知道當年在蒙古王庭的事情,不過她就事論事,“是另有高人降服了正值精神大亂的金朱尼,這個人不會坐視任何殺了金朱尼。”
盡管當年夜搖光就沒有對金朱尼起殺心,但也不得不說就算她有殺心,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薩滿法師是卡鸠法師的師弟,金朱尼和卡鸠法師的那一段過往,從薩滿法師建議将金朱尼送到佛門淨化心魔的舉動就可以看出,薩滿法師對金朱尼有回護之情,如果她當時要動手殺金朱尼,指不定是誰丢了性命。
“那就隻能說,你們命有此劫。”華衣夫人依然冰冷的語氣,夜搖光卻依稀聽出了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你似乎很希望我們和金朱尼大打出手,最好是兩敗俱傷,然後你就可以一輩子逍遙在外?”夜搖光現在已經知道了華衣夫人的身份,她和金朱尼一樣,一個愛上了族外男子的聖女,隻不過她看似比金朱尼幸運,至少她和心愛的人有了愛情結晶。
隻不過,華衣夫人到底是判出了苗寨,還是通過正當渠道脫離了苗寨,就不得而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華衣夫人依然違背了苗寨的規矩,那就是她在世俗濫用蠱毒,這樣不但會敗壞苗寨的聲譽,而且會亂了寨子裏的規矩,如果每個脫離了寨子的人,都如華衣夫人這般,遲早會給苗寨惹來滅族之禍。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這般想何錯之有?”華衣夫人不以爲然。
“那你定然是這些年順心逍遙的日子過多了,人也變得天真了起來。”夜搖光譏諷的看了她一眼,“苗寨我們夫妻這一次定然會去,但不論我們和金朱尼是否會有一戰,我向你保證苗寨絕不會滅亡,隻要苗寨還在一天,不管它經曆了多大的重創,變得多麽的支離破碎,總有休養生息重回巅峰的那一日,而那一日的到來就是你的滅亡之期。”
說到這裏,夜搖光頓了頓,目光從玄月的身上一掃而過:“也許你很幸運的看不到那一日,不過的後代子孫……”
“老母啊,你可不能坑你唯一的寶貝兒子啊。”玄月立刻上前雙手握住母親的手腕。
華衣夫人着了一襲玫紅色的衣裳,光亮嶄新,玄月的兩個爪子印上去……
夜搖光分明看到華衣夫人低頭看着手臂上的兩個油膩膩的印子,額頭上的青筋直跳,但親生的就是親生的,華衣夫人到底是忍下來,身子一震,就将玄月給震開,不過她也隻是倒退了幾步,可見是收斂了力量。
“華衣夫人,若心中當真無懼,又怎會與我們夫妻浪費忒多口舌?”沉默了半響的溫亭湛忽而開口,“華衣夫人,金朱尼已然瘋癫,縱使她現在以強勢之力壓制苗族,可族中多有分枝,且不在一處,這些人如何會真心去奉她爲主?衆心之所向,方是制勝之法。”
“你想要我祝你們夫妻,斷無可能。”華衣夫人和金朱尼一道成長,她太了解那個曾經如風一般的女子,是多麽的執着與可怕,如果當年的族母成爲了金朱尼,隻怕她連離開寨子的勇氣都沒有。
“付出多少,得到多少。”溫亭湛也不勉強,“你可以不與我們一道去苗寨,但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們苗寨在何處,且苗寨的詳細地圖。此事我們定然會保密,事成之後我會遵守承諾,向苗寨進言,爲你請功。如此一來,不論我們成與敗,你都不會有所損失。”
“好,一言爲定。”很顯然,這正是華衣夫人想要的結果,所以才會和他們說了這麽長時間的話,“事成之後,我就将沐冷交給你們。”
“可以在事成之後将沐姑娘交給我們,但我希望在這之前沐冷姑娘不再爲天一居執行任何任務。”溫亭湛可不想在他們夫妻努力爲沐冷赢得自由之身之際,這個姑娘出了點意外。
“我也可以答應這個條件。”華衣夫人思忖了片刻就點頭。
“那我夫妻二人就在蘇州府等候夫人的佳音。”事情談妥了,溫亭湛也就不想留在這個地方,即便和前面隔得很遠,但奈何他嗅覺靈敏,那股雜亂的脂粉氣息實在是讓他不舒服。
華衣夫人自然是不會想要挽留夜搖光和溫亭湛,盡管他們看似來幫她,但其實卻坑了她最得力的助手,且狠狠要挾了她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