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溫亭湛無往不利,他足智多謀是主要,和她攪在世俗與非世俗之間也是得心應手。一則是因爲他身上有吉神相護,修煉者不敢下死手,二是因爲他的身邊有她,她廣結善緣,就算當真有人實在是忍受不了溫亭湛,抱着同歸于盡的想法,那也得先過了她這一關才行!三則是溫亭湛的功夫極高,普通的世俗人根本沒有敵手。
可這一次他們顯然是做足了萬無一失的謀劃,從他們踏入應天府的那一瞬,就已經一腳踏入了别人不知道精心設計了多久的圈套!難怪,難怪最近不論是緣生觀還是九陌宗都是多事之秋,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爲之,目的就是爲了将他們夫妻孤立。
她的四象陣沒有半點波動,可見沒有人闖入他們住所,但這是應天府,伊迅有很多法子将溫亭湛主動的引出去,隻要離了她的四象陣,他們就一定會對溫亭湛下手。
夜搖光恨不得再快一點,再快一點,盡管她隻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就回到了他們的住宅,但她依然覺得很慢,直沖他們的屋子,夜搖光就看到了幼離和榮尋在哄着兩個孩子,箭步沖上前,夜搖光抓住幼離極力克制住聲音的顫抖:“阿湛呢?”
“侯爺出去了……”幼離從來沒有看到這麽慌張的夜搖光。
“出去多久了?他去哪兒了?”兩個孩子在哭,夜搖光卻沒有功夫去理會,她的一顆心現在都擰着痛。
“侯爺出去約莫有兩個時辰,是考場失火……”幼離還沒有說完,夜搖光就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她眼前。
考場在哪裏,夜搖光來的第一天,溫亭湛就帶着她路過,特意指給她。
果然是伊迅,臨考前考場失火,這是多麽重大的事情,溫亭湛不在還好說,可他人在這裏,卻不去看一看,這是怎麽都說不過去的事情。就算他知道有詐不願意去,伊迅定然會親自上門來請,若是溫亭湛對此漠不關心,明日就會宣揚到整個江南的學子都知道。
溫亭湛的名聲是小事,後續一定會有朝堂上的事情由此而引爆。原本夜搖光對于這次暗害他們夫妻的人有兩個猜測,一個是剛剛和他們從蜀山派回來的元奕,隻有元奕最了解現在時局,且他一直想要将溫亭湛這個絆腳石給挪開,另外一個則是江南這條大魚,溫亭湛也是它最大的阻撓,但是現在夜搖光知道,絕對不是元奕。因爲不論溫亭湛中不中計,對方很明顯要麽要他的命,要麽讓他離開江南,沒有嚴重到離開朝堂。
方才又是血月,古人一向迷信血月必有大災,伊迅才敢放火燒了考場,上頭也不會追究他的過失,這是天災,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
拳頭捏的咔嚓咔嚓響,夜搖光趕到考場的時候,圍滿了學子不說,考場還有被嚴重燒毀的黑煙,而這些學子一個個都面露悲戚之色,大多跪在門口,落着眼淚。
“溫夫人,您請節哀。”伊迅迎了上來,面色不忍的對夜搖光道。
夜搖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讓我節哀的人,通常會生不如死。伊大人,我夫君在何處?”
合體期的修爲,夜搖光氣場全開,一瞬間把伊迅逼得呼吸不暢,臉色煞白,但他卻依然鼓足氣:“溫夫人,溫大人爲了救困在火場之中的學子……已經喪生了……”
“好,很好!”夜搖光怒極反笑,伊迅他真是敢,原來這場火不僅僅是要把溫亭湛給引出去,更重要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宣布溫亭湛的死亡,區區一個障眼法,也就愚弄愚弄這些凡夫俗子,不過偏偏溫亭湛是個世俗人,這對于他而言的确是緻命一擊。
如果溫亭湛現在死了,被所有人都認可,就算夜搖光把他救出來,也得有個合情合理的說法,否則他會被人視爲妖孽!推到夜搖光的身上更是不可能,夜搖光如果有起死回生之術,尤其是燒焦了的人都能夠回天,隻怕興華帝第一個容不下她的存在。
這是在逼迫他們,逼迫他們夫妻離開世俗,倒是又有點像元奕的手段。
“溫夫人,都是學生的錯,大人若非爲了救我……”這時候梁邴走過來,他身上多處燒傷,一身狼狽,甚至雙手被纏着厚厚的布袋,很明顯是簡單的在包紮,卻沒有處理完傷口,就掙紮着跑來。
“與你無關。”夜搖光從芥子裏取出了一瓶藥,扔給了攙扶梁邴的人,“給他的手重新敷藥,連敷三日,你還能上考場。”
話音漸行漸遠,她已經走到了被擡出來蒙上了白布的一具燒焦的屍體前,一把就掀開了白布,這個人身形還真和溫亭湛相符,要找這麽一個人也不容易吧。
但是夜搖光知道溫亭湛還活着,她和溫亭湛之間有靈犀玉扣,如果溫亭湛真的死了,她一定會有所感應,溫亭湛出事之前她很心慌,就在方才她的心慌達到了頂點,偏偏現在她再也尋不到那一股心慌之感,她相信就算溫亭湛落入了旁人的手裏,也一定相對安全。
也許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将溫亭湛交給伊迅,是害怕伊迅還來不及殺了溫亭湛,她就趕回來反而功虧一篑,還是害怕溫亭湛當真死了,她會不管不顧和他拼個魚死網破?所以,這才把溫亭湛給抓走,制造溫亭湛的‘死訊’。
那麽,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會囚禁溫亭湛,直到整個天下所有人都接受了溫亭湛的‘死’,亦或者他完成了夜搖光和溫亭湛會阻撓他完成的事情之後,他才會将溫亭湛放出來。
“這不是我夫君。”夜搖光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先保住溫亭湛還活着的事實,她才能發動地方軍正大光明的搜查,她就不信掘地三尺她尋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