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脖子僵硬的轉過去,眼底所有神采瞬間消失無蹤,大腦一片空白的看着對面。站在正前方的他,原本細長的身子這一會兒才風中看得格外的單薄,恰似沒有了靈魂,随時都會被一陣風吹得煙消雲散。
看着這樣的溫亭湛,雲非離的目光複雜。
“非離,萬事皆有因果,冤冤相報何時了?”已經猜到什麽的戈無音,上前握住雲非離的手,輕聲低語對他說。
雲非離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咦,快看,那是……”
就在天地之間一片死寂之時,忽然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呼。
衆人循聲而望,就看到第九座浮山消失的地方,有淺淺的紫色光芒凝聚,一層層如水波,顔色卻越來越明豔,一片紫光之中,一具身體橫着飄浮出現,她安詳的仿佛睡着一般,被那一股力量緩緩的拖着飄到了衆人的面前。
溫亭湛飛奔過去,伸出顫抖的手,将從空中飄落下來的人抱在懷裏,她面色蒼白,渾身都是血漬,抱在懷裏的身軀有點僵硬還冰涼無比,他的手不聽使喚比中風之人還要艱難的哆嗦着探到夜搖光的鼻息。
清晰的感受到她輕淺的呼吸,溫亭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抱着夜搖光的身體癱跪倒地,那種從絕望到新的希望,從麻木到空洞到無比激動的心情,讓溫亭湛緊緊的抱着夜搖光,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下來。
他緊緊的抱着她,抱着她,用着渾身的力氣緊抱着她。生怕力氣小一點,她就消失不見。
這一幕,看得不少人心酸不已,陌欽理智尚存,他迅速的上前,查看了夜搖光的脈象。
卻沒有想到陌欽的五行之氣剛剛注入夜搖光的體内,就像踢到一塊鐵闆,一下子反彈回來,力道之剛強,将他掀翻在地。
這一變故,令衆人心頭一駭。
“陌大哥……”溫亭湛也壓制下去所有的情緒,緊張的拉起陌欽。
“搖光的體内有一股極其深厚的力量,這股力量神秘莫測,霸道無比,不容任何氣力靠近。”陌欽一臉的困惑,這樣的情形他聞所未聞。
“師妹!”這時候,一道高喝聲,長延旋風一般刮來,和他一道趕來的還有好幾個門派的長老,也包括鎮守蜀山派的伍長老,長延沖到溫亭湛的面前,蹲下身看着面無人色的夜搖光,“怎麽回事?”
“方才九嬰強行突破封印,我們已經來不及等諸位長老相助,隻能拼盡全力一戰……”他們連派個人去通知伍躍他們的時間都沒有,哪裏有時間等其他人,否則九嬰現在早就突破了封印,陌欽語氣凝重的将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衆人聽的臉色驚變。
聽完陌欽說着夜搖光現如今的情況,長延也是小心翼翼的掌心凝氣懸浮在夜搖光的身上,五行之氣緩緩的以最溫和的姿态飄入夜搖光的體内,他用的也是最溫和的五行之水,卻沒有想到氣力還是被擋住,雖然沒有如同陌欽一樣被反彈,但長延大乘期的修爲完全進不去。
這等情形,在場的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諸位先回蜀山派,溫夫人應當沒有性命之憂,不如等到掌門醒來再做計較?”伍長老作爲東道主,提出建議。他現在很感激,夜搖光替他們門派化解了一場浩劫,當然不僅僅是夜搖光出力,每一個人都是拼盡了權利,蜀山派經此一事也必然将和各大門派守望相助。
不過祯清并沒有堅持多久,還是陷入了沉眠,既然大乘期的修爲解決不了,那就等渡劫期,而且祯清見多識廣,也許能夠明白夜搖光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這裏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溫亭湛抱起夜搖光,和大夥兒在伍長老的招待下回到了蜀山派,蜀山派一下子失去了九座浮山,四周的靈氣都不如之前那般充裕,但這些都是死物,能夠用此來換得九嬰的消滅,對他們而言是值得,尤其是這一次傷亡比他們設想的輕太多。
溫亭湛一直守在夜搖光的身邊,好在兩個孩子有宣開陽照顧,也不用他分多少精力。
雲非離一直想要找個機會,再問一問溫亭湛,卻在看到他們夫妻這樣的情形始終沒有開口。
不過他徘徊在溫亭湛他們所住的院子外,還是被細心并且對他一舉一動給外上心的戈無音給發現。
“非離……”戈無音從夜色之中走來,停在了雲非離的面前,“你有心事。”
雲非離其實現在最不想面對的就是戈無音,溫亭湛在陰陽谷的那段時日,她一直在幫助溫亭湛,他甚至有一種瘋狂的想法,到底他母親的死,和戈無音是否有關。
若是有,他又該如何自處,如何面對她,面對他們的孩子?
“我隻是有些事不明,想尋個人問一問,溫夫人如今的模樣,我也不好打擾。”雲非離敷衍的解釋了一句,就提步往回走。
戈無音看着他和她擦身而過,沉默無聲的跟着他回到了他們的房間,才擋在了他的面前:“搖光曾對我說過,夫妻之間最忌諱的是隐瞞,是猜忌。你如果有事與我有關,無論是何事,我希望你能夠親口問我,我不會對你有半個字的欺騙。”
這句話,讓雲非離蓦然擡起頭,他目光靜靜的幽幽的看着他的妻子。
在戈無音堅定澄澈的目光下,雲非離在桌前落座:“我娘和溫夫人夫婦之間的恩怨,你知道多少?”
心裏有了猜測的戈無音,松了一口氣,雲非離肯問,證明他理智尚存,她目不轉睛的看着雲非離:“我們去尋陌欽吧,他知道得比我更詳盡,你想知道的事情,都能從他那裏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