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亭湛的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還能有這種事情?那也就是說福安王的确是懿妃娘娘所生,而霍家……想到這裏,衆人紛紛看向霍紹捷,一直以來都背脊挺得筆直的霍紹捷一下子就癱軟了,他臉色蒼白,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看着溫亭湛。
連他都不知道竟然還有這等事,如果溫亭湛所言屬實,那他豈不是費盡心思将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霍紹捷都不知道如何來形容心中的滋味。他是保全了一家的性命,沒有了霍亂皇室血脈的罪名,知情不報并不足以滅族。
可他要如何去面對二兒子,如何去面對二兒子的幾個子女?他們是活下來了,可他的二兒子和子女将會生不如死。
“明睿候的故事當真是精彩至極,就不知明睿候可有證據?”廣安王冷冷的看着溫亭湛。
“陛下,微臣也有人證與物證,還請陛下傳郎中杜荇。”溫亭湛完全不理會廣安王。
早在廣安王安排那一出戲的時候,溫亭湛就已經讓衛荊去将該準備的人準備齊全。興華帝臉色終于好看了一點,他就喜歡溫亭湛這樣的從容不迫,這個年輕的臣子真是給了他不少驚喜,若他的孫兒輩也有這等俊才,他何愁不能頤養天年?
很快杜荇被宣到大殿:“草民杜荇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興華帝淡淡的說道,“明睿候說你是證人,朕倒是好奇你怎麽就成了證人?”
杜荇,興華帝曾經見過,那時候興華帝正是和寇家鬥得你死我活之際,懿妃恰好爲了他中了毒,宮中太醫束手無策,隻能貼皇榜,杜荇是最年輕的一個,雖然他也沒有法子治好懿妃,但卻給出了一個有效的法子,封住了懿妃體内的毒素,興華帝原本要留他在太醫院供職,卻被他推拒,他還想拜天下醫師,潛心專研醫理,興華帝也就沒有阻攔。
“回禀陛下,草民生父乃是三十多年前懿妃娘娘有孕之後,看護懿妃娘娘醫官朱崇。”杜荇對興華帝吐露身份,其實他才十一二歲就到了太醫院做藥童,已經見過興華帝,隻不過興華帝并沒有對他有印象,“陛下可宣現太醫院正常大人,常大人能夠證實草民身份。草民這裏有一份當年懿妃娘娘懷胎五月之際的脈案,這份脈案還是當年寇賊特意詢問父親,父親才随手寫下,但卻唯恐寇賊對懿妃娘娘不利,因而又重新草拟寫了一封給寇賊。”
同樣是一封紙卷發黃的案錄,上面的紙張的的确确是三十多年宮廷供給太醫院使用的紙張,如今幾十年的換新也不太可能尋到,脈案遞到了興華帝的面前,上面寫着:寸脈凸顯,左大順男。
也就是證實了當時朱崇是判斷懿妃娘娘懷的是男胎無疑。
瞬間局勢大變,峰回路轉。
也側面解釋了寇家爲何突然這麽做,也不怕懿妃和霍夫人同時産女或者同時男,原來是早就在私下打聽了。
“古往今來,的确可以根據醫典斷男女,斷錯之例也是不勝枚舉,皇室血脈豈能根據一個已死太醫,還是試藥将自己毒死之人所斷來作爲證據?”廣安王不以爲然。
不過廣安王的話的确有道理,這事情太重大不能馬虎,更何況有霍紹捷把公主娶回來的事情在前面,如果霍家不是百分百确認,哪裏敢做這樣的事情,兒女亂倫畢竟驚世駭俗。
“陛下,微臣還有一個證人,足以堵住悠悠之口。”溫亭湛卻依然穩如泰山。
“誰?”興華帝問。
唇角一揚,溫亭湛給出了一個大殿嘩然的人:“太後娘娘。”
一言出,所有人都沸騰了,竟然是太後娘娘?溫亭湛真是好大的膽兒,他把聶家坑害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還敢把聶太後請來給他作證人?
“溫愛卿,你可知你在說什麽?”興華帝的目光一變。
其他人都在覺得溫亭湛異想天開,可溫亭湛這樣的有恃無恐,興華帝一瞬間就聯想到了這背後隐藏的意思。太後如何能夠來作證?那就隻能是當年聶家直接參與了這件事,寇家縱然權勢滔天,但宮中的勢力是真的沒有多強,比起朝堂外實在是不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要給蕭家一條生路,寇家嫡系一直沒有出色的女兒,自然是送不到宮裏來,因此寇家能夠安插的都是宮女和内侍,霍家對寇家在宮中的勢力不清楚,興華帝卻更加心知肚明,事情被掀出來,興華帝就一直在懷疑這裏有點他想不通。
但如果當年有太後摻了一腳,那麽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陛下,您可還記微臣五年前秘呈陛下的奏折?”這時候大理寺卿趙賄接到溫亭湛的暗示站起身,婉轉的提醒興華帝。
五年前正是席蝶一事,興華帝已經打算賜死席蝶保全太後的顔面,可卻沒有想到聶家竟然庇佑着寇家的餘孽,這群餘孽還想刺殺去禮佛的邑德公主,正好被席蝶所救。
興華帝自然是不會忘記,也是那件事情之後,太後隻能幽居深宮禮佛,他還去質問過聶太後,到底聶家有什麽把柄在寇家手裏,值得他們聶家對他陽奉陰違,當時太後含糊其辭,他念及聶中書令,念及聶太後對他少時的回護之情,便沒有追究下去。
直到這一刻,興華帝才算是明白,聶家原來從來沒有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聶太後照顧着他,也給寇家大開方便之門,無論孰勝孰負,他們聶家都可保富貴。
興華帝的拳頭捏得咯吱咯吱響,恰好這個時候一個内侍匆匆而來,在福祿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麽,福祿又對興華帝附耳轉述。
夜搖光的耳力極好,恰好聽得清清楚楚:“陛下,太後娘娘服毒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