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夜搖光不謹慎,而是直覺告訴她謝立就不應該是兇手,或者确切的說是被人利用的兇手,但這有了反應的人偏偏就是謝立!
謝立還沒有帶回來,被溫亭湛指使出去的衛荊則是無聲無息的回來:“侯爺,屬下方才問了衡陽書院所有學子,因着喬洋和喬沣乃是一個學舍,謝立和另外一個學子一個宿舍。今早喬沣說喬洋一早就出門,昨晚就計劃着去看賽,在外面喬洋遇上了朱候,兩人打了招呼就一道離開學舍。喬沣在屋子裏溫書,他能夠說出其他學子出入書院的動靜和談話證明。而其他學子都是互相可以作證,沒有人落過單,隻有謝立……”
因爲謝立是一群人當做家世最好,且謝立文武雙全,爲人還有些沉悶,因此不是很多人願意和他一道,在今天早上衡陽書院沒有時間證人,證明自己的隻剩下謝立,換而言之能夠假扮喬洋,不被同窗拆穿的也隻有謝立。
種種證據竟然都指向了謝立。
夜搖光不鑽牛角尖,她總覺得往往越是這樣,越叫人尋味。
謝立被帶了過來,臉色還有些發白,整個人宛如出了一場虛汗,步履有點軟綿。
“侯爺。”謝立聲音幹澀的對溫亭湛行禮。
“本官連夜審問你,現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溫亭湛開門見山道,“本官且問你,你今早何時去的賽場?”
“學生是快午時才去,因着看到許多人跑向賽場,就跟着去了。”謝立口齒清晰的回答。
“可有人證?”
謝立想了想有着猶豫:“回禀侯爺,學生當時跑在後方,倒是有幾個其他書院的同生與學生擦身而過,但不确定他們是否看清學生的面容。”
“今日你何時離開學舍,去了何處?”溫亭湛接着問。
“學生一早就離開了學舍,那時天還未明,學生有早起習武的習慣,習武翌日不勤,十日難補。但一早在院子裏了兩拳總會打擾到同窗歇息,近日又是文賽,同窗本就心中焦慮,若再歇息不夠,隻怕影響比賽,因着學生自到了此地,就每日都會去正門口的空地練武。”謝立說着頓了頓,“這一點,書院廚房的管事可以爲學生作證,管事早起采購,都會看到學生。”
爲了保證學子們的膳食,每日百舸争流的食堂管事都是一大早帶着人親自去附近的農家采摘最新鮮的蔬菜,購買最新鮮的魚肉,如果是在正大門那太極兩儀空地,還真的隻有廚房的管事才能夠看到。
不用溫亭湛吩咐,衛荊又悄無聲息的離開,很明顯是去尋管事核對。
“習武之後呢?”溫亭湛接着問。
“習武之後,學生去了飯堂用膳,之後打算會學舍,但……”說到這裏謝立頓住了,好一會兒才對溫亭湛躬身,“說來慚愧,學生在飯堂遇到了學生的堂妹。”
“堂妹?”夜搖光挑眉,這種情況下就算遇到也是應該遇到表妹才對啊。
除了溫亭湛,沒有人知道夜搖光腦子裏想的是什麽,謝立也理解錯,遇上羞愧的低下頭:“這事兒得從學生家事說起……”
謝立出生武将之家,父親現在是正四品的武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也算是家資豐厚。他祖父去的很早,二叔與父親又差了十幾歲,可以說二叔就是父親當做兒子養大,比他大哥也就大了五歲。
謝立的父親自然對這個弟弟很是關心,等到他二叔到了成婚的年紀,謝立的父親是可着勁的想要讓自己弟弟娶個上心的女人,因爲他自己是爲了家族聯姻,就不想弟弟也這般……
但謝立的父親萬萬沒有想到,弟弟竟然會迷上一個比他大十歲的寡婦!
如果這個寡婦是個身世清白,且窮苦人家,謝立的父親由着弟弟鬧一鬧,他也就答應了。
可偏偏這個寡婦是青樓出生,嫁給了一個有錢的大商人,最後還繼承了不菲的遺産。謝家都沒有這寡婦有錢,這要是傳出去,他謝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以後還能不能挺胸擡頭做人?人家會怎麽想他們謝家兩兄弟?
哥哥爲了權娶了上峰之女,弟弟爲了錢連大十歲的寡婦都不放過?
這可怕的後果謝立的父親完全承擔不起,謝家也承擔不起。謝立的父親即便是知曉弟弟和那寡婦是真心相愛,可也不能成全,人言可畏啊。他們不能自私的爲自己的快活而活,要爲家人,爲子孫後代着想。
在謝立父親堅決反對之下,其二叔竟然甯可被驅逐家門,也要和對方相守。
而對方族人卻不準她改嫁,除非她放棄所有的家産,那寡婦也是豁得出去,還真的将家産都不要,就和謝立的二叔走了。謝立的父親聽了之後,想到這都沒有錢了,也應該把弟弟接回來,到底外面人說也不會說的太難聽。
但是謝立的二叔明白,他的這段婚姻在他看來是幸福,在别人看來就是謝家的污點。會影響謝家的家風,日後子侄都不好說親,他帶着妻子回來給大哥大嫂敬了茶,最後就帶着妻子遠走他鄉,希望離了這裏,風波就會平息。
這麽多年謝立的父親和二叔都是保持着聯系,二叔都說他們很好,十四年前他們還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謝立口中的堂妹。如果不是見到想盡辦法也要混入書院見一面的堂妹,謝立都不知道他母親背着他父親做了什麽。
原來謝立的二叔自三年前就生了重病,謝立的二嬸曾經去衡陽求過他們,沒有見到謝立的父親,見的是謝立的母親,被謝立的母親狠狠奚落了一頓,謝立的二嬸被無情的趕出家門。
二叔去年過世了,可惜父親竟然還不知道,近一年沒有音訊,謝立的父親也犯嘀咕,可派人去原來的住址尋,二叔一家早已經因爲落魄而變賣了屋子,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