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盟不信邪,他立刻站起來,沒有像航大人一樣随意抽,而是挑了一份最長的證詞:“溫大人,證人陳可。”
“陳可生于……”
這份證詞很長,是因爲這位是死者的丈夫,是受害人,足足有六頁紙,溫亭湛卻依然沒有停頓,一字不漏的将之背了出來,陽盟死死的盯着證詞,一個字一個字的對照着,企圖抓出一點遺漏,期間由于他跟不上溫亭湛的速度,他還故意挑着好幾句話讓溫亭湛重新背了一遍,溫亭湛卻也沒有任何不耐,都滿足了他的刁難,實在是其他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善,他才适可而止。
現在經過溫亭湛那麽一挑撥,隻怕這些人都恨毒了讓他們又是跑一趟,像犯人一樣受審,又是險些危及到官途的人,若是被懷疑隻怕要被群毆。
把最難打發的陽盟給打發之後,其他人基本沒有任何挑剔,全都是一遍過,而事實上溫亭湛也确實是沒有任何纰漏錯誤,大概兩個時辰之後,所有證詞都已經被溫亭湛背誦下來。
在座之人,包括早已經對溫亭湛妖孽之處知之甚深的嶽書意都是驚得手保持着去拿茶杯的動作僵住,其他人都被他震撼的連瞌睡都沒有,紛紛一臉錯愕甚至帶着點懼意的看着溫亭湛。
這樣的記憶力,才是真正的過目不忘!
“看來證人之詞,本官僥幸無錯,現下就剩審案的案錄以及證物,那溫某就從案錄開始吧……”
“不用了,溫大人。”航大人回過神,搖着頭道,“我們都相信溫亭湛默寫下來的案錄沒有任何可疑之處,我們重新簽字印章。”
審問的案錄和他們有什麽關系,那都是當年審案的提刑按察使的事兒,他們隻要确保他們的證詞沒有問題就成。
“是啊,溫大人,這都折騰了大半夜,我是服了大人,我重新簽字!”又一人表态。
“我們也簽字。”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也集體表示認可。
這樣的情況下,陽盟不同意,那就是心裏有鬼,也隻能咬牙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自己的那份證詞,說實在這麽多年他都已經忘了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麽樣,而他的證詞也記不太清楚。但是這個時候他提出異議也是自曝其短,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提出什麽異議。
等到陽盟也簽下了名字落了印章之後,溫亭湛才将全部證詞收好,交給了嶽書意:“天還未亮,諸位大人不如去小憩一個時辰,明日本官會連同嶽大人和龔大人開始審理此案,需要問話諸位大人,自然會派人前來請,其餘時日諸位大人皆可以在溫州府随意走動。”
“溫大人辛苦了,也去歇歇吧。”航大人站起身,拱了拱手,“年紀大了,熬不住,還真的去睡上會兒,諸位告辭。”
有了開頭,其他人也是陸續離開,溫亭湛派人引着他們去安排好的客房,等到将所有人都送走之後,溫亭湛這才緩步走回自己的屋子,洗漱之後輕手輕腳的摟着夜搖光。
夜搖光還是醒了,但卻沒有動,很快又睡着,等她再一次醒來,溫亭湛依然還在熟睡,今年是大年初一,是不能串門,他們又不在祖宅,很多事情都是不需要做。夜搖光索性就這樣看着他甯靜的睡顔。
老公長得帥就是好,就這張百看不厭的臉,就能夠讓擁有這個男人的女人,每日醒來看到之後,一整天心情愉悅。
“夫人總是喜歡這般垂涎爲夫的美色。”溫亭湛睜開眼睛,對着笑得一臉甜蜜滿足的夜搖光,頗有些傷感的輕歎,“幸得爲夫長得有幾分顔色,否則豈不是要面臨慘遭抛棄的下場?”
夜搖光挑眉,用手摸了摸他的臉:“你知道就好,給我保護好這張臉,它可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人不如臉。”溫亭湛委屈的垂下眼簾,因爲睡着長翹的睫毛将他的眼睛遮擋。
夜搖光推了一下他:“少來,你快說你怎麽這麽快就搞定了那一幫人?”
上次可是用了兩日多的事情,夜搖光昨夜歇下的時候還在琢磨着早起要給他做點什麽好吃的補補,指不定要連着兩天一夜不合眼,卻沒有想到這次他這麽快就搞定了。
溫亭湛伸出細長的手指點了點自己臉,眼神明亮的望着夜搖光。
夜搖光毫不猶豫的親了下去,故意親的有勁,嘴裏喊着:“我的美臉……”
可把溫亭湛弄得哭笑不得,隻能把妻子捉住,按在懷裏:“我沒有默,而是背給他們聽,時間自然是省下來。”
“當真隻是爲了省下時間?”夜搖光怎麽覺得有那麽一點不對勁呢?
“知我者,夫人也。”溫亭湛的指尖攪動着夜搖光一縷秀發,“我是想要震撼他們,混淆視聽罷了,當我挨個把他們手裏的證詞一字不誤的背出來,他們心中會有一種油然而生的驚歎,心中的懷疑消失,又已經耽擱了大半夜,在他們看來完全沒有可以做手腳的審案案錄,就無足輕重,并且相信我不會出錯,而選擇這個時候挽回一點我們之間的僵局,給予我一點信任不看不聽。而當年做假證之人,其實十三年哪裏還能夠記得到底出纰漏的地方在何處,在全部人都沒有異議之際,他若是出了聲,那就是不打自招,他可是險些害得其他人仕途不保,他哪敢開口?”
“所以,你是在審案的案錄上做了手腳?”夜搖光瞪着眼睛看着身邊躺着的這條狡猾的狐狸。
“雖然爲夫做了手腳,可爲夫保證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而且若他不是兇手不會中爲夫的圈套。”抓着妻子蔥白一樣的指尖,輕輕一吻,溫亭湛笑道,“夫人,你就等着看一場好戲,爲夫不需要開堂審問,就能夠讓這心中有鬼之人自己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