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下去,把姐兒都帶到母妃身邊去。”喻清襲突然吩咐室内的心腹丫鬟。
等到屋子裏隻剩下夜搖光和喻清襲之後,喻清襲才抓住夜搖光的手:“灼華姐姐,你能不能爲我算上一卦。”
“算卦?”夜搖光瞬間明白了喻清襲的意思,“你是想知道腹中的胎兒是男是女?”
喻清襲清澈的目光堅定的看着夜搖光,重重一颔首:“我想知道。”
看來喻清襲不是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語,她也是扛着很大的壓力,夜搖光反握住她的手:“素微,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這個不可更改。”
“我知道。”喻清襲有些苦澀的笑道,“灼華姐姐,我隻是想早些知曉也早些有個安排。”
“安排?”夜搖光隐隐明白喻清襲的意思,但卻沒有點出來。
喻清襲移開目光:“若是我腹中是男孩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女孩,我想早些給爺準備一個出身良好,幹淨的,我能夠掌控的女子,盡快的懷上爺的子嗣。”
“素微……”夜搖光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灼華姐姐你不要這般看着我。”喻清襲笑的很自然,“這是我身爲太孫妃的責任,殿下的身上不僅僅肩負着他的榮耀,還有我的以及喻家的興衰,我這般做不僅僅是爲了殿下,也是爲了我自己。”頓了頓,她低下頭,“其實打小我娘就花了很多心思教養我,我這樣的出身便是不嫁入皇家,也是要加入高門大戶,當家主母該有的氣度,出嫁女該有的責任,這些在我初初結識灼華姐姐之後,我都将之抛諸腦後。初時嫁給殿下,他年少清俊,意氣風發,他身爲龍子鳳孫不論是氣度,修養,才學,德行都是無可挑剔,他又極其的尊敬我,大婚半年他對我寸步不離,再無二色,那時候我起了貪念,我幻想能和殿下一輩子這樣走下去……”
喻清襲的目光清潤,追憶,又藏着一種甜蜜:“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幸福的我忘了我自己除了是殿下的妻子,我還是淳王府,而殿下除了是我的丈夫,他還是深受陛下寵愛,寄予厚望的淳王殿下。是殿下敲醒了我,美夢破碎,我心裏痛過,甚至怨過,對他做過許多出格的事兒,他依然包容着我,後來我回了娘家,看到我的母親,看到我的姐妹,我才知道我到底是多麽的不知足,多麽的襯不上他對我這番好。”
“我能嫁給他,是因我生在名門望族,如同所有貴女一樣從一個富貴窩轉移到另外一個富貴窩,隻不過我入了這世間最富貴之地。殿下,他給了我這世間所有丈夫應該給予妻子的敬重,我嫁入淳王府,不像我姐姐已經有了和姐夫青梅竹馬的通房;也不像我姑姑一直被婆婆壓着變着花樣打壓媳婦的氣焰;更不似我母親一般,父親看上了誰,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擡入府中,亦不像我叔叔家寄主的表姑娘,韶華之年嫁給一個比她父親還年長的人做填房。唯一嫁的好的是堂妹,但我那堂妹夫樣樣都好,待她也好,卻是個嗜賭成性之人,隻不過家中資産豐厚,夠他揮霍無度,他們至今還能夠恩愛如初罷了。”
說到這裏,喻清襲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捧在手裏垂着眼:“我娘問我,我還有何處不稱心?須知這世間之人,若是太貪心,總會遭報應。我回到府邸苦思冥想了一整夜,我才想明白,我是把灼華姐姐看的太深,但我卻忘了如同灼華姐姐這般幸運的女子何其少,而不幸之人何其多?沒有灼華姐姐相比,這世間已經再沒有比我更幸運的女子。我,該知足了。”
夜搖光聽着喻清襲的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麽,輕輕的抱住喻清襲,給她無言的擁抱。
下巴擱在夜搖光的肩頭,喻清襲的聲音幽幽傳來:“我生了惜姐兒的,我娘覺得天都塌了,喻家準備好了一個女孩送到了東宮,他們逼迫我父親妥協,我娘親自帶來讓我識大體趁着不能伺候殿下送給殿下。我永遠忘不了那一日,我覺得我已經被這世間所有人都抛棄了之後,殿下不顧其他人的阻撓,明知我還在坐月子也不嫌污穢,進來抱着對我說,我是他的妻子,一輩子隻有一個的明媒正娶的嫡妻,是與他禍福與共,興衰相守的女人,而不是一個隻需要生給兒子才能夠證明我價值的生子工具。”
有溫熱的液體浸透夜搖光的衣衫,喻清襲的聲音透着感動的顫栗:“灼華姐姐你知道麽,在我最痛苦最彷徨的時候,曾經我最不信任,最不願再多費心思,就連侍寝都在算計的人,才是真正的對我展開雙臂,将我圈在羽翼之下的人。我隻是一個小女人,我要的真的不多,我知道在他向我伸出雙臂的時候,我這輩子也許不會對他愛的撕心裂肺,但我可以爲他連命都不要。惜姐兒出生之後,他再也沒有去過旁人的房裏,其實成婚這麽久,他除了要向陛下交代,極少踏入旁人的房中,即便是玉側妃。我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兒,殿下似乎每次遇上了火燒眉毛的棘手之事才往玉嫣的房裏走,那麽如花似玉,聰慧無雙的一個女子,殿下看她的目光竟然隻有純粹的驚歎與贊賞。”
“那時候我才知道,殿下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對一個女人如同侯爺對灼華姐姐一樣情深入骨,但他卻把他能夠對女人最好的一切都給了我。”喻清襲推開了夜搖光,“殿下能夠爲我做到這一步,我不能太自私,這個孩子明年出生,殿下已經快而立之年,若是再沒有子嗣……灼華姐姐,我現在很清楚我在做什麽,這是我僅能回報殿下,爲他籌謀,身爲一個妻子站在我們共同利益上爲他付出之事,求你成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