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這隻桃枝還含着戾氣,應該是且仁大師将上面的戾氣化去,也可能是與桃黛自身變化有關,我的修爲與桃黛想必,相差甚遠,自然是抵不過的。”夜搖光幽幽說着,指尖一劃,幻化出來的桃黛消失不見,“隻要桃枝上沒有戾氣,懂術法之人就可以用此幻化爲自己所想的人和物。我不過是忽而心中一個念頭,想讓桃黛看一看且仁大師圓寂之地,才讓桃枝幻化出桃黛的模樣。幻化的終究是幻化,都是假的,有何意義?”
“你來尋這截桃枝不就是爲此麽?”
“不,阿湛你幫我去尋赤列休要一盞酥油燈。”夜搖光轉頭握着桃枝對溫亭湛道。
誰不知道夜搖光的用意,但溫亭湛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出去。
夜搖光在床榻上盤膝而坐,她的雙手掐訣,手訣快速的變化,四周的五行之氣形成了一個凡人看不到的虛體,一手微微擡起,牽動的五行之氣,将桃枝擡起,引入那由五行之氣形成的虛體之中,雙手交錯一過,桃枝随着她的雙手變化而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夜搖光的額頭隐隐滲出了汗漬,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但手上的動作卻越來越快。
“搖搖。”外面響起了溫亭湛的聲音,夜搖光才猛然一收手。
她微微顫抖的手掌,凝了一滴淺粉色的水滴,懸浮在她的掌心之上。
“搖搖你的臉色爲何如此不好?”溫亭湛一進來,就看到夜搖光的臉色蒼白得吓人。
“沒事,消耗了些功力罷了。”夜搖光對溫亭湛淺淺一笑,忙轉移話題,“快把酥油燈給我。”
溫亭湛抿唇不語,将酥油燈遞給夜搖光。
握着燈台,夜搖光将手中那一滴淺粉色的液體滴入了酥油燈之中,淺粉色的水珠瞬間融入美麗的酥油燈,酥油燈瞬間亮了起來,不是點了火的亮,而是每一瓣酥油花,整個酥油花燈都好似有一點光融入了其中,變成了熒光之物,讓原本就格外漂亮的酥油燈透出了玉一般的光澤。
夜搖光指尖一彈,燈芯點燃,那燈光竟然一圈圈,仿若五彩之色。
“真是一盞漂亮的燈。”夜搖光不由輕歎。
燈輝映照着夜搖光的臉頰,讓她的臉頰也恢複了一點血色,溫亭湛的面色稍微好了點。
“我們把它帶出去,放在且仁大師的身邊。”夜搖光對着溫亭湛嫣然一笑。
“嗯。”溫亭湛輕輕颔首,他的妻子做事從來都是這樣的盡善盡美。
當兩人将這一盞與衆不同透着靈氣的酥油燈送到了大典的中央時,就連心無旁骛誦經的其他寺院的幾位高僧也驚動了,紛紛用探究和驚歎的目光看着夜搖光手中的燈盞。
夜搖光将燈盞遞給了赤列休:“大師,這盞燈是我替一位受惠于且仁大師的信徒所點,這裏面有這位信徒最虔誠的功德與心。”
“多謝溫夫人。”赤列休小心翼翼的接過來,而後當着所有人的面,很鄭重的放在了正對着且仁大師頭頂方向。
而後夜搖光和溫亭湛親眼的見證了一個高僧焚化大典的全程,所有人都面露哀色與追憶之色,夜搖光知道他們定然是在回想着曾經受到且仁大師的恩澤,有些人在誦經聲之中還忍不住落下眼淚,都是沉默無聲的落淚,生怕一點聲響會驚擾了且仁大師的英靈。
最後是赤列休親自點燃了火把,熊熊的大火在注視人眼中燃燒,每一個人都保持着藏傳教的佛禮姿勢,在送别着這個給予他們平和安甯希望的大師。在大火燃燒到了一半的時候,夜搖光看到一圈圈淺黃色的星光在且仁大師身上凝聚,這淺淡的光芒加速了火化,幾乎是沒有多久且仁大師的身軀就被焚化幹淨。
而就在且仁大師的遺體燒完之後,一顆顆透明的石頭四周萦繞着五彩的光,懸浮在且仁大師遺體所在之處,那剔透的石頭閃亮着所有的眼眸。
赤列休和其他高僧看到這些石頭,瞬間跪拜,虔誠而又謙卑的行禮。
“佛舍利……”夜搖光呢喃。
隻有大功德大智慧的高僧焚化之後才會留下佛舍利,夜搖光也跟着赤列休他們拜了下去。上蒼是認可且仁大師的功德,認可他的犧牲,認可他是一個合格的佛教徒。
佛舍利的出現将衆人心中的悲戚一掃而空,他們眼中透着崇敬與欣慰,他們都知道且仁大師不是圓寂了,而是到了西方極樂,化身成爲真正的佛。
且仁大師在最後讓桃黛看破了一個情字,何嘗不是他自己也看破了呢?
赤列休立馬淨手将且仁大師留下的佛舍利,從此将會供奉在直貢寺,成爲寺中至寶。
夜搖光和溫亭湛一直留到了最後,原本焚化就是一個長時間,等到整個大殿徹底結束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赤列休挽留夜搖光和溫亭湛,并且要求夜搖光和溫亭湛參加他半個月之後的接任大典,但是夜搖光禮貌的拒絕了,半個月之後他們實在是不可能還留在吐蕃。
一旦被發現,隻怕興華帝覺得溫亭湛當真是要對吐蕃有什麽想法。這來參加接任大典總不能不露面,那不如不來。到時候新人的院使和都帥肯定都會來,溫亭湛的身份暴露無遺。尤其是直貢寺還不是普通的寺廟,它是有政治立場的寺廟,這個嫌怎麽都要避開。
不過赤列休雖然遺憾,但也是通情達理,夜搖光說清楚之後,他沒有強求,不過表示直貢寺與夜搖光可以友好往來,讓溫亭湛和夜搖光日後再來吐蕃定然要來直貢寺做客,夜搖光和溫亭湛自然是欣然答應。
兩人剛剛下了山,衛荊便快步上前:“侯爺,軍厮殺震天,費古力扣押了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