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朱尼飽含殺氣的目光猶如實質的刀刃落在夜搖光的身上。但是夜搖光的話,她的的确确聽進去了,她會怎麽做?她怎麽可能坐視他就這樣死去,她一定會殺到漠北,她一定要讓蒙古可汗親口毀去這個誓約,她有一千種辦法可以将一個凡人折磨的痛不欲生。
似乎讀懂了金朱尼的心聲,夜搖光正色道:“前輩,可汗是王,王者的尊嚴絕對不能讓他接受一個人的脅迫,或許他會暫時的妥協,但等到你們離開之後,他的大軍會揮向女真,而作爲毀諾之人,卡鸠法師還有何顔面回到女真,兩族之間的戰争必不可少,這是你的罪孽。”
“我不懼罪孽!”金朱尼歇斯底裏的吼了出來,她惡狠狠的看着夜搖光,“我不懼罪孽,我隻要我們一家能夠在一起。”
“卡鸠法師懼。”夜搖光面無表情的回答,“他是個男人,他不能因爲兒女之情毀了諾言之後,又因爲毀諾而帶給他的家鄉災難。前輩,若是你們的相守,需要整個苗寨的死亡來成全,你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将你的親族踩入地獄麽?”
金朱尼死死的盯着夜搖光,她渾身有一股想要發洩卻發洩不出來的可怕的力量,她很想對夜搖光說,她會!可是,她說不出口,她真的說不出口。是啊,蒙古可汗是王,他受到那樣大的羞辱,縱使她能夠威脅可汗立誓不侵犯女真,那他也一定會讓他的兒子動手,甚至他會在有生之年就布好局,到時候他會不會看到滿目蒼夷而恨她?
可是,可是他以爲他做得很好,他保全所有人的人,犧牲了自己,卻也犧牲了她啊。難道她心愛的人不辭而别,杳無音信她追來是錯?難道她被伏擊,他們的骨肉還未成型就流掉是應該?又或者,她就應該大義無私的笑着接受他這樣離開她?憑什麽,她要承擔痛苦?那些人是無辜的,她就不是無辜的麽?
他們的存活,爲什麽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呢?
夜搖光看着金朱尼眼底竟然有紅芒升起,她不但沒有想通,反而鑽了牛角尖,心知不好,立刻将魅魉擲出去,果然金朱尼對魅魉的氣息很敏感,她當即本能閃身,等着她想要出手的時候,薩滿法師手一擡,隔空直對着金朱尼的面門,頓時金朱尼身子一僵,她眼中的紅芒不但退了下去,眼神也開始渙散。
她似乎在極力的掙紮着不讓自己沉睡,薩滿法師擡起頭的手也在抖。
夜搖光立刻對着魅魉喊:“快幫忙啊!”
魅魉迅速的飛到金朱尼的頭頂,在金朱尼的頭頂轉着圈圈,零星的光芒灑落下來,落在金朱尼的身體裏,金朱尼被雙重夾擊,最終先支撐不住,昏倒了下去。
夜搖光扶住了她的身體,早已準備好的太乙神針,迅速的封了她幾大穴位,看着有些虛脫的薩滿法師:“法師,我想将金朱尼先輩送回苗寨。”
金朱尼就算鑽了牛角尖也是人之常情,任何人經曆了她那樣的痛苦,看不破都是正常的,又不是每個人都是聖人,換了是夜搖光自己,她也不敢保證,她就能夠做到大公無私,看着心愛的人去死,亦或者受到這樣的欺瞞打擊之後,得知真相就能夠想得開。所以,夜搖光不想傷害她,她受到的傷害已經足夠多。
“她的身體裏已經有了魔性,夜道尊,我建議你将她送到佛門,讓高僧将她的魔性度化。再由佛門通知苗寨更爲妥當,對她也好。”薩滿法師思忖之後道。
夜搖光想了想也覺得是,她畢竟是叛族的人,而且還是兩度,若是這樣送回苗寨,隻怕要受大刑,到時候反而會激發她更深的怨恨,不如送到佛門,先将她現在的魔性驅出,到時候再讓佛門給個台階,說她是因爲壓制不住魔性才叛族,如今魔性已除,這樣回到苗族應該會順利些。
“我讓人将她送到海塔寺吧。”她至少還要在西甯大半年,也可以就近看着。
至于夜搖光将她送到哪裏,薩滿法師就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欲走。
“法師。”夜搖光喊住他,等到他轉過身之後,夜搖光才指着他手中捧着的東西,“這個,留給她吧,也許對她有幫助。”
夜搖光覺得這東西不留在金朱尼的身邊,金朱尼指不定放不下,早晚要殺回來尋他奪走,與其再生争端,不如早些就留給她。
“是應該給她。”薩滿法師将之遞給了夜搖光,看了一眼混到在夜搖光懷裏的金朱尼才離開。
夜搖光趕緊帶着金朱尼去尋了乾陽和桑·姬朽,桑·姬朽看到夜搖光竟然将自己曾經最崇拜的師叔撂倒,差點瞪出了眼珠子:“姐姐,你是如何做到的?”
她這彪悍的師叔,就算是渡劫期都未必能夠放倒,她都在考慮要不要慫恿夜搖光,将桃黛給引過來克制她的師叔。
“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桑,你告訴我她的本命蠱在何處?我得給她封住。”夜搖光方才用五行之氣探查過,根本沒有探查出來。
桑·姬朽将手伸向乾陽:“把我給你的蠱鈴拿來給我一用。”
乾陽是随身攜帶的,一邊遞給桑·姬朽,一邊納悶:“你不是說十步之内,有蠱蟲接近我,這鈴铛就會響麽?”
“我師叔的修爲原本就在我之上,更何況是她的本命蠱,我的蠱鈴根本沒有用。”桑·姬朽一把拽過蠱鈴,“姐姐,你将我師叔放到床榻之上。”
夜搖光照做之後,桑·姬朽才隔着衣服,兩手夾着蠱鈴遵循的某一種規律,從金朱尼的肩膀一直到腳下,探查了一邊,不放過每一寸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