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前都察院禦史,現如今的中書令大人,一直是很低調的一個人,做事極其的圓滑,不招任何人憎恨,不與任何人結仇,他上位也沒有一點反對的聲音,溫亭湛在帝都的那兩年也是接觸過,非常和藹可親,沒有任何中書令官架子的一個人。朝廷的事情,他也是盡心盡力,需要他的時候他必然是言之有物,不需要他的時候,他仿佛是個透明人,堂堂百官之首,竟然很容易讓人忽略。
這樣的低調,就是過度的低調。溫亭湛查過他,可查出來的結果,卻是他是陛下的人,到了這裏溫亭湛也隻好收手,以免引起興華帝的猜疑,對蕭士睿不好。可就是這樣一個連溫亭湛都定論爲興華帝的人,他成了黃堅和南久王的爪牙。
想到興華帝一切都了然于心,溫亭湛這一刻也吃不準,這份密诏,到底是興華帝準許這位中書令所爲,還是這也是超出了興華帝的意料之外?他之所以一切都安排好了,還要配合着黃堅等人演這場戲,僅僅隻是爲了知道潛藏在朝廷之中,那些他沒有查出來,已經靠向南久王的勢力。
花了這麽大的血本,沒有理由他不連根拔起。
“論起玩弄人心,本官隻怕也及不上侯爺,侯爺應當知曉,是人就有痛處,再毒的蛇也逃不了七寸。”黃堅意味深長的說道,“就好比侯爺,如此無懈可擊之人,不也還有一個弱點麽?”
“黃堅,你錯了,我的夫人從來不是我的弱點。”溫亭湛眯着眼睛警告,“她是我的逆鱗,任何人,哪怕是君王,觸之必死。”
黃堅卻渾然不在意溫亭湛的警告,他發現溫亭湛一直沒有情緒,每當提到他的夫人之時,才有了表情:“侯爺既然如此在意尊夫人,那就該知道要如何做。”
“就憑一條紅繩?”溫亭湛清淺一笑,他的眼中有着不盡的嘲弄。
“若非尊夫人在本官的手中,侯爺以爲本官會有恃無恐對你說這般多的話?”黃堅耐心也告罄,“不過你說的也對,你不心甘情願,本官還真不敢對你做點什麽,你太狡猾。你說吧,你要如何才肯配合?”
“見人。”溫亭湛幹脆的扔出兩個字。
黃堅盯着溫亭湛好一會兒,才甩袖離開。溫亭湛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複又拿起自己的書籍,毫不受影響的看起來。
黃堅急匆匆的離開了牢房,就去尋了已經被耀星取代的左記。耀星已經尋着左記的記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被安排在都統府,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人類的屋子,椅子上坐坐,榻上躺躺,又摸了摸博古架上的擺件,翻了翻一些書籍,最後按照左記的記憶去整理了左記的蠱蟲,大多數都因爲和左記的本命蠱相連,因爲耀星吞了本命蠱之後,已經死了,有些還是活着的,有了左記的記憶,耀星還知道怎麽去控制,玩了幾種,耀星覺得很有趣。
正待它深入的去探究之時,它感覺到了人的氣息靠近,立刻整理房間,故作深沉的在貴妃榻桑盤膝而坐。
很快外面就傳來黃堅的聲音:“左記長老。”
“何事?”耀星端着左記的姿态出聲。
“左記長老,老夫有一事相求。”
耀星袖袍一揮,大門打開:“進來說。”
黃堅連忙提起衣袍走了進來,等到房門關上,他疾步上前:“左記長老,實在是那溫亭湛不好對付,一根紅繩無法取信于他,不知長老可否再助我一臂之力。”
“辦法不是沒有。”耀星冷然的說道,“我可以讓他見一見他夫人的神魂。但黃大人,你我之間的交易似乎已經結束,我爲何要助你?”
左記和黃堅是一場交易,黃堅弄了一個左記需要的靈物來換夜搖光一條命,如今東西已經給了左記,而在黃堅眼裏,左記也已經遵守約定殺了夜搖光,這是銀貨兩訖的事情,左記就沒有道理再幫黃堅。
“老夫記得長老需要一靈木築巢,來蓄養靈蠱。”黃堅既然敢尋上來,自然是沒有存着占這些人的便宜之心,“若是我能夠爲左記長老尋到一塊桃樹靈木,可否請左記長老相助?”
“你當真有桃樹靈木?”左記立刻心動不已,當下爽快的允諾,“好,隻要你能夠尋到桃樹靈木,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左記大人隻需要再等一日便可。”達成協議,黃堅就立刻離開。
回到書房,他就寫信,将信封裝好,吹響一個哨子,一個透明的人就憑空在他的面前出現,這個透明的人很快就出現形體。
黃堅見怪不怪,一點都不驚吓,将信交給他:“盡快傳到王爺手中,遲則有變。”
這個人是桃黛的手下,關于桃黛,南久王并沒有隐瞞黃堅,是因爲黃堅之前出了墨輕雨的事情,南久王知道了。所以讓黃堅有底氣,不要懼怕夜搖光,才告訴黃堅。黃堅知道桃黛的身份,也知道一截桃樹靈木對于桃黛根本輕而易舉。
左記想要蓄養靈蠱來增加修爲,已經不是一兩日,他曾經托黃堅尋找過,尤其是能夠辟邪的桃花木最佳,其他的也可以湊合,這個事情也是桑·姬朽告訴溫亭湛和夜搖光,任何蓄養蠱之人,到了他們這個修爲,都想要養靈蠱。
溫亭湛和夜搖光便留了心,就想通過這件事将桃黛也給繞進來,如果他們能夠得到桃黛的靈木,再讓桑·姬朽以此來對桃黛下蠱。倒不是要傷害桃黛,而是希望桃黛在解決個人恩怨的時候,不要太過分,他們隻想有個能夠牽制桃黛的籌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