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她卻不,他這個作爲孩子的父親,竟然相信了西苑他繼母的鬼話,對他下了蠱,旁人說那是讓他對她一心一意的蠱,她就毫不猶豫的用在了他的身上,他從來沒有想到他一直信任的枕邊人,同床共枕十年的妻子,竟然對他下了緻命的蠱。
若非桑·姬朽及時察覺,不顧重傷未愈的身子替他将蠱蟲用她體内的母蠱所控制,隻怕他早已經成了一堆連皮都剩不下的白骨。可他所中的蠱,乃是苗疆最霸道的一種蠱,這蠱是追殺桑·姬朽的叛徒也同樣誤以爲他與桑·姬朽之間有着不可告人的關系,想要下到他的身上,再傳入桑·姬朽的身體裏,這個蠱蟲恰好是克制桑·姬朽的蠱蟲。
桑·姬朽知道之後非常的愧疚,她不顧女人的清白想要從他的身體裏将蠱蟲給吸走,被他嚴詞拒絕,最後桑·姬朽竟然跑回了苗族,将苗族的聖物盜出來,用苗族的聖物将他的蠱蟲引出來,她曾經再三向他保證,這隻蠱蟲不會對她有損,可最後她竟然變成了這番模樣。
夜搖光從來沒有想到故事竟然是這樣,她凝眉輕聲問道:“元奕是不是有辦法救她?”
“是明睿候告知溫夫人對麽?”明諾聲音平淡,“他的确有法子。”
“條件呢?”夜搖光追問。
明諾卻閉口不言。
“咳,咳咳……”這時候難耐的輕咳聲響起,桑·姬朽吃力的掙開了眼睛。
明諾迅速的轉身從桌子上的食盒裏端出了湯藥,輕輕的坐在了床頭,小心翼翼的将桑·姬朽扶起來,聲音輕柔帶着輕哄:“來,喝藥。”
桑·姬朽竟然沒有看到夜搖光,她的眼中仿佛隻有明諾,滿是皺紋的臉洋溢起幸福的笑容,看着明諾就着他的手喝了藥,喝完藥桑·姬朽才看到夜搖光,有些疲态的眼裏先是詫異,後是沉思,随後她笑了:“是明睿候夫人麽?”
“桑。”夜搖光輕喚一聲,“我從湘西而來。”
桑·姬朽是個極其聰明靈透的女子,她的眼中綻放出一絲光亮,夜搖光突然提到這個絕對不是無緣無故,除非是去了苗寨,否則沒有人能夠查到她是湘西苗族的姑娘:“夫人,你、你可有見到,我的爹娘?”
“見到了。”還一起過了新年。
桑·姬朽緊繃的神色松了松,才問道:“他們,他們可好。”
“除了想見你,擔心你,一切都好。”夜搖光回答。
桑·姬朽緊緊抓着被子的手徹底的松開,她有些愧疚有些欣慰:“我知道,族母,族母是個賞罰分明的人。”
沒有因此,而牽連她的爹娘。
看着這樣的桑·姬朽,夜搖光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甚至有些心疼她。
“阿諾,我想和溫夫人單獨說會話。”桑·姬朽掙紮着對明諾道。
明諾立刻爲她在身後墊起了一床柔軟的錦被,故意弄得松軟一些,動作輕柔的扶着她靠着,用眼神詢問她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見她搖了搖頭,才走出了石室。
“溫夫人,我聽阿諾提起過你,你是他少年時的救命恩人,明睿候對他也多有幫助。”桑·姬朽望着夜搖光道,“侯爺定然在惱阿諾對麽?”
夜搖光沒有說話,其實能夠讓溫亭湛有情緒的人不多,每一個都是溫亭湛當做自己人的存在,雖然明諾不像聞遊他們,時常和溫亭湛聯系,除了必要的宴會基本是見不上面。但其實是因爲明諾的身份特殊,他是隻忠于陛下的明王繼承人,若是和溫亭湛走得太近,對他和對溫亭湛都不好。
可從上次溫亭湛知曉明諾和元奕走得近之後,很明顯的表現出來不高興,夜搖光就知道明諾其實和溫亭湛的私交應該很好,夜搖光又想到了第一次在琉球島,在蘭縣,在瑤族外的軍營……
“咳咳咳……”桑·姬朽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夜搖光見她咳嗽的厲害,就上前順了一股五行之氣在她的身體,桑·姬朽舒适了些,才對夜搖光笑着道謝,“多謝,溫夫人。”
“你到底是怎麽了?”夜搖光看着她灰暗的臉,不由自主的問。
“我體内的母蠱已死。”桑·姬朽說的很輕,聽不出是不在意還是惋惜。
夜搖光是知道的,類似于聖女這樣的存在,她們的身體裏都有一隻從出生起就養在他們身體裏的本命蠱,這隻蠱可以幫助他們修煉,延長他們的壽命,甚至有些還能夠令其青春不老。但随着這隻蠱的深根發芽,就成了她們的生機,人死蠱未必會死,但是蠱死人必亡。
夜搖光搭上她的脈門,發現她果然是生機大量的流失,且五髒六腑俱損,身體運轉的器官都已經衰弱的和她表現出來的年齡一緻。
“溫夫人,我其實已經無力回天,我也不信元奕能夠救我。”桑·姬朽反握住夜搖光的手,她殷切的看着夜搖光,“溫夫人,阿諾他沒有朋友,他交心的隻有明睿侯爺一人,我還記得年關的時候,他接到明睿候的信時,他很忐忑,看完信之後他很痛苦,我認識他這般久,第一次見他伶仃大醉。溫夫人,阿諾他是受皇命靠攏元奕,他有苦衷……”
夜搖光眉頭一凝,陛下到底要做什麽,夜搖光覺得越來越費解。
“溫夫人,我想求你一事。”桑·姬朽滿目渴求的看着夜搖光,她另外一隻手顫抖着拿出了一個四四方方巴掌大的錦盒,錦盒帶着鎖,四周嵌着零碎的寶石和珠玉,這個錦盒隻是靠近夜搖光,夜搖光就感覺到了一股神秘的強大力量,“這是,我們族中的聖物,請溫夫人替我将它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