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誰起,緣誰滅。”溫亭湛意味深長的說道。
“被跟我說這些帶着禅理的話。”夜搖光不愛聽。
溫亭湛低聲輕笑,清潤的聲音魅惑人心:“婦唱夫随,我說的明明是道語。”
“……”夜搖光瞅了他一眼,“我說不過你。”
“這事當真隻有且仁大師才能夠化解。”溫亭湛語重心長的說道,“旁人都不行,也不知且仁大師與這位活神仙是怎樣的糾葛。”
“知道了,我們也無能爲力。”兩個人都不是他們這個層面上的人物。
“那就别多想,回去的路還長,歇息會兒。”溫亭湛将夜搖光攬入懷中。
夜搖光順勢就在他的懷裏尋了個舒适的姿勢閉目休息。馬車的搖搖晃晃之中,夜搖光很快就陷入了夢鄉,又是那個夢境,缭繞的白煙,低低的含着委屈的嬰孩的哭聲,一聲聲的哭的她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她四處張望,卻什麽也看不到。
“别哭……”夜搖光被這哭聲戳中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恨不能上前,将他們給抱在懷裏,輕聲細語的安撫一通。
“娘親,你不要我們麽?”
“沒有,我沒有……”
夜搖光很無力的反駁,她真的沒有不想要啊,但是這并不是她的孩子,她并沒有孩子,可聽到他們的哭聲她的心如此焦慮和疼痛,這裏有一種壓抑的窒息,窒息的讓夜搖光不想繼續留在夢境之中,于是她奮力的掙脫,但是怎麽也掙脫不了。
感覺到懷中的夜搖光睡得不安穩,溫亭湛正打算點一些香,卻發現夜搖光在掙紮,臉色也不愛好,便拿着帕子爲她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漬,輕聲的喚着他:“搖搖,搖搖快醒醒,快醒醒。”
清潤的聲音仿佛山巒之中緩緩流淌而來的清泉,灌入夜搖光的夢境,驅散了四周的白煙,夜搖光瞬間感覺身子一輕,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對上目光焦慮的溫亭湛,她握住他的手:“我沒事,别擔心。”
“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溫亭湛關切的問道。
“是個怪異的夢。”連着夢到兩次,夜搖光也就不隐瞞溫亭湛,“我夢見兩個孩子,他們喊着我母親,總是哭着問着我,是不是不要他們……”
“兩個孩子?”溫亭湛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夜搖光的小腹之上。
夜搖光也是糾結的伸手捂住肚子,如果是隻做了一次,夜搖光還能夠安慰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現在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停車!”溫亭湛忽而開口高喊。
馬車頓時停下,夜搖光問道:“你要做什麽?”
輕輕的捏了捏夜搖光的手,溫亭湛吩咐外面趕車的人:“回直貢寺。”
“好好的爲何要回去?”夜搖光搞不懂溫亭湛在想什麽。
“讓且仁大師給你看看。”夜搖光放心不下,現在傳信到其他地方時間耽擱的太長,他們才剛剛出了直貢寺半個時辰,距離直貢寺是最近。
夜搖光張了張嘴,終究沒有阻攔溫亭湛,她也覺得有些怪異,還是回去勞煩一下且仁大師吧。回去的讀書更快,小半個時辰他們就又回到了直貢寺,依然是赤列休來迎接他們,似乎對他們去而複還早已經在預料之中,赤列休對夜搖光道:“侯爺和尊者回再回來,師傅早已經知曉,師傅在禅房等候,小僧尚有寺内要事在身,便不陪二位前去,二位請。”
溫亭湛和夜搖光就又去了且仁大師的禅院,但這一次一進入圈子裏,夜搖光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原本且仁大師的院子裏一直守院的小沙彌,夜搖光和溫亭湛來過兩次,兩次都是他在招待,這次不僅小沙彌不在,而且整個院子仿佛籠罩這一股夜搖光說不清道不明的緊迫感。
“當心些。”夜搖光本能的五行之氣萦繞而起,将她和溫亭湛護住,緩步朝着屋内走去。
推開且仁大師的禅房,卻發現屋子裏的蒲團有些淩亂,桌子上的那株桃花不在,但零落了兩片嬌豔的花瓣,朝向院子後面竹林的那一扇窗戶是推開的,夜搖光走到窗戶下面,和溫亭湛對視了一眼,兩人一前一後跳了出去。
兩人腳步輕盈,迅速的跑向竹林的深處,就看到且仁大師盤膝坐在石蓮花台上,他渾身萦繞着金色猶如實質的佛力,而他的正前方是個一襲白色輕紗泛着點點淺粉的女子,那女子看着不過十八芳華的嬌美容顔,但是她的渾身透着一股子彷如累積了千年一般厚重沉澱的滄桑。
這個女子有着一張夜搖光無法形容的豔而不俗的絕世容顔,夜搖光曾經以爲白月之後,再無人能夠驚豔她,但這個女子的美更甚白月。她半懸浮在空中,一襲披散的銀色頭發一朵玉雕的桃花簪挽發。一片片桃花交織成了一條蛇形,纏繞着攻擊向且仁,且仁的四周金色的佛光之外,無數的花瓣在飛散,飄旋,破碎。
“好強的力量。”夜搖光走到距離兩人還有五十步之距的時候,她就再難進寸步。
“且仁,一百年,整整一百年未見,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夠有如此修爲!”那女人的聲音并不清甜,冰冷得沒有任何感情,“果不愧是老不死看重的繼承人。”
“黛居士,修爲不易,何苦執着?”且仁的話中帶着一絲歎息。
“修爲與我而言算不得什麽,我隻想看着你所在乎的,你所重視的,你所珍視的所有在你面前毀去,我要讓世人都知道你們佛家的慈悲,根本是無心無情的冷漠!”
言罷,桃黛渾身一旋,一股又一股精純的氣力從她的身體迸發而出,那爆發的力度仿佛火山爆發的岩漿一般,具有能夠将萬物生靈付之一炬的強勢。
夜搖光迅速的拉着溫亭湛往後退,可饒是如此,夜搖光也感覺那勁風從身上刮過,雖然她的衣衫完好無損,可她的衣衫下肌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