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族,經曆了這一場巨變,差一點徹底的毀滅,可各大宗門都因爲欽佩之情,紛紛施以援手,用了短短的三個月的時間重建了鳳族。
當然,這是後話。
在白月走的第二日,夜搖光站在鳳來山的山腳,一戶農戶之家的屋檐下,看着淅瀝瀝的小雨,她無緣的發起呆,她的腦海之中,依然回放着,那煞白仿佛将天地都照亮的雷電之中,那個抱着妖獸神魂一起被天雷劫劈的魂飛魄散的女子。
“在想什麽?”不知何時溫亭湛走到她的身側,端了一杯熱水遞給她。
“沒什麽,就是心中依然有所撼動。”夜搖光雖然不懼冷熱,可溫亭湛的貼心,她從來不拒絕,伸手接過水杯。
“修煉之人,讓人敬佩,我想到你當日在五靈潭的舍生取義,與如今的白月的大無畏,歎服之情溢于言表。”溫亭湛也是語氣充滿敬意。
第一次聽到溫亭湛提及五靈潭,原本準備低頭喝水的夜搖光擡起頭看着溫亭湛:“阿湛,當初,你怪過我麽?”
她問的有些小心翼翼。
溫亭湛低低笑出聲:“我要怪你什麽呢?”
夜搖光語氣一頓:“我,我舍棄了你……”
不可否認,這一直是夜搖光的心結。随着她對溫亭湛的情意深入骨髓,這個結越來越沉重。她雖然不認爲她錯了,可但确然對得起天下,對得起所有人,卻唯獨對不起溫亭湛。
那一雙細長骨節分明的手仿佛穿過了雨幕伸來,握住了她微涼的雙手,他擡起眼看着夜搖光,深邃的眼眸袒露着直白而又濃烈的深情,宛如火山噴薄出來的岩漿無聲無形的流入了她的心口,燙得她有些窒息。
“搖搖,在我對你動心的那一刻起,我便懂你更甚你自己。”他清潤的聲音,将雨落地面的聲音掩蓋,一絲一縷如雨中清新的風刮入耳裏,“我一直以爲真正心悅一個人,就是包容她的全部,在别人眼裏好的壞的,在我眼裏都是理所應當。如果我的情意,扭轉了你的心性,禁锢你的靈魂,那我甯可忍痛放你遠走高飛。我要的是爲你開辟更廣闊更富遼的天地,讓你更自由更歡樂的遨遊。而非,将你拘束在高閣,讓我一人終日欣賞,在我的強制之中凋零飄落。”
眼睛突然就有些酸澀,夜搖光微微睜大了眼睛,不讓水光凝聚。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總是這樣,這樣讓她想哭。
“所以,搖搖,無論何時何地,你做出何種選擇,我都不覺得你辜負了我。隻因永遠不改變的搖搖,才是我最初最無法割舍的搖搖。”
夜搖光扔了手中的杯子,在杯落水濺的清脆之聲中,她撞入了他的懷裏,雙手穿過他的兩腰往回一扣,緊緊的抱着他。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溫亭湛毫無預兆的向後退了一步,才腳下一定,緊緊的回抱住她。
“溫亭湛,你說這世間怎麽會有你這樣讨厭的男人,你總是讓我哭,你把我變成了我最讨厭的那種動不動就落淚的女子,你真是太讨厭了。”夜搖光隐含着哭腔的聲音随着她略急切的抱怨聲傳來。
“嗯,我真是一個罪不可赦的讨厭鬼。”溫亭湛滿是寵溺的笑着,将她緊緊的抱在懷中,“可我隻做你一個人的讨厭鬼。”
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揚,臉上還有淚痕,夜搖光覺得她都快變成神經病了,又哭又笑還變得特别嬌氣。還說她沒有變,她變得連自己都快不認識。
“世間怎麽會有溫亭湛這樣的男子呢?”在房間内,完全沒有一丁點偷聽之意,奈何耳力太好的戈無音,單手撐着半邊臉,感歎着略帶審視的看着旁邊的雲非離,爲何她有那麽一點嫉妒呢。
坐在對面的陌欽,自覺的站起身:“我去給白奇換藥。”
這下屋子裏就剩下雲非離和戈無音兩個人,農戶的房屋本來建造得很簡單,他們坐的地方恰好能夠看到屋檐下相擁的兩個人,細雨氤氲着一層朦胧輕煙,萦繞在溫情流溢的兩人周身,刻畫了四個字——神仙眷侶。
雲非離有些手足無措,他此刻可是把溫亭湛恨得個半死,真是臉皮怎麽這麽厚,這麽露骨的情話都說得出來,他努力的想要對戈無音也說兩句來表達一番情意,可是他腦子裏除了那些古人金句以外,什麽都沒有。但那些說出來,好像沒有一丁點情意。
“噗哈哈哈……”戈無音看着雲非離如同民間見到心儀姑娘,那憋得仿佛喘不過氣,随時都會暈厥的凡夫俗子的模樣,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來。
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接趴在桌子上,拍着桌子笑。
原本努力憋情話的雲非離,被戈無音這個反應弄得臉更加漲紅。
見此,戈無音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笑,卻依然忍不住雙肩抖動,想開口說點什麽,卻一松口就會洩露笑聲,最後實在是無法,她隻能道:“哈哈哈哈,你,你讓我笑一笑,笑一笑就好……”
這樣的笑聲,自然是穿過雨水聲流入夜搖光和溫亭湛的耳裏,他們兩微微的分開看過來,就見戈無音笑得好歡樂,又看着雲非離坐在那裏,手腳不知該怎麽擺的模樣,夜搖光也是有些忍不住,爲了不讓雲非離出糗,夜搖光很厚道的拉着溫亭湛走開。
“我不是溫允禾,做不到他的随性灑脫,可我能夠用我的方式,讓你喜樂,讓你歡快便好。”雲非離一點也不因爲戈無音的笑話而惱,而是很認真的說着,看着止了笑望過來的戈無音,他的聲音很真摯:“無音,我們結爲道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