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将案桌上的東西簡單的歸置到一旁,然後尋了一個香爐,将她特意讓溫亭湛煉制的香料放入香爐之中,很快缭繞青煙彌漫開來,卻與往日不同,這香料竟然沒有一丁點香氣,可空氣之中随着煙霧的散開蓦然多了一絲厚重。
而一直不敢睡着,害怕他一睡着,就無人能夠控制得住身體的另一個他的甯安王,卻眼皮開始沉重。
“王爺,你去貴妃榻上小憩片刻。”夜搖光的聲音很輕,獨特帶點磁性的音質仿佛有一種魔力。
甯安王猶如木偶一般點了點頭,就走到書房靠窗的貴妃榻上安靜的躺下,夜搖光從腰間取出一張符紙,貼在了甯安王的心口。
看着睡的安詳的甯安王,夜搖光聽到了有嘈雜的聲音朝着這個方向而來,她水袖一揮,書房的門窗都已經關上,幾張符紙從水袖之中飛出,貼在了門窗之上。
“你不是說王爺在書房麽?”一道清亮含着疑惑的女音響起,語氣之中自有一股威嚴,夜搖光知曉這是甯安王妃。
果然外面類似于王府管家帶着一點蒼老的聲音恭敬的響起:“回禀王妃,王爺确然在書房。”
“爲何這門推不開?”甯安王妃沉聲問道。
“這、這老奴也不知曉,王爺吩咐過不準人打擾他。”
“混賬,若是王爺在裏面有個閃失,你有幾個腦袋?”甯安王妃厲喝了一聲,便親自伸手拍着房門:“王爺,王爺,您聽得見嗎?你若是聽見了便應妾身一句。”
夜搖光看着睡下的甯安王目光倏地睜開,隻不過漆黑的瞳孔之上附着一層幽綠的光芒,他的眼珠朝着夜搖光這一個方向轉了轉,才學着甯安王的口氣沉聲道:“都退下,容本王一個靜一靜。”
屋外靜了一會兒,但人卻沒有動,很快甯安王妃又道:“王爺……”
“本王讓你退下!”甯安王的鬼兄弟一聲高喝,“齊埠!”
門外有勁風閃過,應該是甯安王的貼身護衛,就聽到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王妃,請回。”
門外的氣氛凝滞了一會兒,甯安王妃終究還是帶着人走了。
“你知道我是爲何而來吧。”夜搖光看着甯安王體内的鬼魂。
他壓根不理會夜搖光,而是面無表情的閉上了眼睛:“這幾日,我才體會到,人死了沒什麽不好,活着真累。”
一個鬼發出這樣的感歎,夜搖光覺得有點驚悚,不過想來是來自于甯安王周遭的人帶來的壓迫,恐怕不僅僅是甯安王妃。但,這是甯安王的家事,夜搖光可沒有詢問的好奇心。
“你願意配合更好。”夜搖光點了點頭,而後伸手掐指。
時辰差不多,夜搖光就沒有再說話,而是走到案幾的後面,将她的東西擺出一個陣法,才将黃表紙鋪開,指尖萦繞着五行之氣,手訣迅速的翻轉,無形的氣流凝聚,肉眼看不到的光芒形成了一個紋路複雜的圖案。
夜搖光三指在圖案之上一點,另一手五行之氣将黃表紙拖到圖案的中間,待到黃表紙貼在懸浮在半空之中的無形圖案之上後,夜搖光指尖迅速的點上朱砂,一手掐訣,一手迅速的在黃表紙之上書寫。
随着夜搖光暈染着五行之氣的朱砂落在黃表紙上,那無形的古老圖案開始旋轉,淡藍色的光暈猶如陽光一般以黃表紙爲中心朝着四周射散開去,天上的星光猝然變得明亮,灑落在窗戶外的月光也猶如精靈一般跳動出來零星點點。
夜搖光細長的手指一劃,就将那一串星光牽引了過來。手腕扭轉,待到最後一筆劃下,另一手将萦繞在指尖的星光注入黃表紙内。
符紙上的朱砂蓦地被星光覆蓋變成銀白色,最後消失在符紙之上,那黃色的符篆之上,隐隐散着淺紫色的光芒。見此,夜搖光才呼出一口氣,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等到夜搖光将符篆拿到手中,就感覺到了金子飛奔而來,金子攤開手,将陽珠遞給夜搖光。
抓過陽珠,夜搖光問道:“阿湛呢?”
“喔喔喔!”
金子告訴夜搖光,溫亭湛還在淳王府,他有事與淳王相商。
夜搖光也就沒有多問,抓起羅盤推開了房門走出去,一個翻身上了屋檐。書房的外面有一個三十多歲,身強力壯的男子,應該就是齊埠,他看到夜搖光都沒有動,而是繼續筆直的站在大門口。
夜搖光看着羅盤上面的指針,迅速的定位,尋找最中心的生門,然後在那裏盤膝而坐,雙手運氣,羅盤懸浮在她的兩掌之間,有金色的光芒散開,很快陽珠疊加到羅盤之上,在金色的光芒之上增加了一圈紅色的光暈。
看着夜搖光催動着陽珠,月九襄很是詫異,竟然完全沒有魔君的影子,這麽短的時間,這麽緊急的情況,溫亭湛這麽快就想到了解決的法子,月九襄不得不佩服不已。
随着夜搖光施法,屋檐下的鈴聲響的越發的劇烈,躺在書房内的甯安王體内的鬼魂變得面目猙獰,那一雙眼睛幽綠的光芒猶如叢林深處的餓狼一般瘆人,但是它無論如何掙紮也動不了半分,仿佛被甯安王胸口那一張符紙給定住。
鈴鈴鈴……
一波波鈴聲越發的清晰于耳,那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小鈴铛發出的聲音,明明很是清脆,可鑽入人的耳裏,卻仿佛萬蟲蝕骨一般令人痛苦。
站在一旁的齊埠額頭上頓時有青筋一跳一跳,夜搖光對金子使了一個眼色,金子迅速的跑到了齊埠的旁邊,五行之氣萦繞而起,将他護住。
這個時候,那一根金絲仿佛連通了電流一邊,一股金色的氣勁不斷的順着金絲流動,鈴铛響的更加刺耳。
夜搖光唇角微微一揚,她的指尖靈巧的翻飛,強勁的力道讓羅盤之上的陽珠猶如旭日一般爆出一波豔紅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