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說,困厄是高山,若身後是懸崖,便隻能勇往直前,隻有翻過去,才能看到山花爛漫。”夜開陽口齒清晰的回答,“大伯的事情,若是兒子不能爲,就無人能勝任,大伯若是有事,娘親和爹爹都會難過。既然娘親和陌伯伯都相信孩兒,孩兒也便是不自信,也要信娘親和陌伯伯。”
夜搖光好不容易制住的淚水毫無預兆的的滾落。
“娘親,您怎麽了?可是兒子說錯了?”夜開陽連忙抓住夜搖光的衣袖。
夜搖光看着這一雙與溫亭湛一個模子刻出的眼睛,她一把将夜開陽抱入懷中:“娘親沒事,娘親隻是高興,你爹爹把你教的很好。”
她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對于夜開陽的教養,她可以說從來沒有插過手,就連溫亭湛交過他什麽,夜搖光也不知道,也不曾過問。所以,她此刻才知道溫亭湛是怎樣教導孩子,心裏的那一根思念的神經乍然被觸動,眼淚就無法控制的滑落。
“我知道,娘親你是想爹爹了,孩兒也想爹爹。”夜開陽把頭埋在夜搖光的懷裏,悶聲說道。
“你離開了爹娘兩年了,怎麽現在才知道想?”夜搖光擦了眼淚道。
“不一樣。”夜開陽仰起頭,“以往我知道爹娘在何處,心裏就不難過,可如今我不知道爹爹在何處,我想傳信給爹爹也不能……”
夜搖光擡起頭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好一會兒她才低頭對夜開陽扯出一抹微笑:“我們現在寫信給你爹爹,你陌伯伯說過,你爹爹未必收不到我們的信,我們多寫幾次,你爹爹總能收到一兩封。”
“真的嗎?”
“真的。”
看着夜開陽亮晶晶充滿期望的目光,夜搖光牽着他來到案幾前,研墨鋪紙,挽袖提筆,整理了一下心情,才落筆,言辭一如她的性格一般輕快,甚至許多話語之中含着幸災樂禍的口吻,把她的難過全部掩飾,最後又問了夜開陽想對溫亭湛說什麽,一一寫下,又是五六頁紙,裝好之後,又傳給小乖乖。
接下來幾乎每隔五日夜搖光就會寫一封信給溫亭湛,讓小乖乖送去,雖然每一次小乖乖帶着她的希望而去,回來都是空空如也,夜搖光的心裏一次次的失望,但卻始終沒有絕望,反而每五日一封信成了習慣。
當夜搖光再一次将小乖乖放飛,站在遠處的陌欽看着那一抹單薄纖細的身影站在空茫茫的觀星台,目光望着小乖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的夜搖光,他的心有那麽一陣抽着疼,過了兩日是陌欽每隔十日回九陌宗的日子,回到九陌宗,陌欽看着自己的房間堆積着厚厚一疊信封,他連煉制解藥的心情都不再有。
心煩意亂的陌欽留在了九陌宗,把自己關在書房之中,雖然他堅信溫亭湛一定能夠挺過去,可若是有個萬一呢?就算沒有萬一,溫亭湛畢竟是凡人之體,承受不住陰陽之氣的靈氣成了一個廢人,那麽她該怎麽辦?他已經徹查了雲垣收效甚微,目前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保住溫亭湛,盡可能降低溫亭湛所承受的痛苦,防止更多的意外發生。
皇天不負苦心人,陌欽還真的翻出了一個克制陰陽谷的辦法,千年陽珠乃是至陽之物,若是将其潤養成爲法寶,再滴血認主,溫亭湛白日裏就可以将至陽之氣吸納入陽珠之中,夜晚可以釋放出陽珠的至陽之氣與至陰之氣相克!
溫亭湛恰好有一顆千年陽珠,而今隻需要把陽珠法器滋養成爲法寶,這個滋養之物,必須蘊含極其純正的極陽靈氣。想到此,陌欽迅速的跑到陌莸的煉丹房。
“父親,血鳳眼呢?”血鳳眼是最佳的滋養之物。
手裏恰好捧着血鳳眼,打算爲陌欽煉制解藥的陌莸将手伸向陌欽:“在這兒。”
陌欽一把将之奪過來,就要往外跑。
卻被陌莸攔住:“你帶着血鳳眼去何處?”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血鳳眼,陌欽笑道:“物歸原主。”
“你瘋了,你可知沒有了血鳳眼……”
“父親,血鳳眼隻不過是爲了壓制我解藥的寒涼,并非是解藥的一味,就算沒有了血鳳眼,解藥一樣可成。”陌欽對于自己的解藥了然于心。
“話雖如此,可若是沒有血鳳眼……”
“父親,沒有血鳳眼孩兒死不了,現如今它曾經的主人更需要它,若是沒有了它,可能有人因此送命。”陌欽再一次打斷陌莸,言罷,就掙開了陌莸,迅速的消失不見。
回了房間取了夜搖光最近寄來的一封信,陌欽帶着血鳳眼先是去緣生觀尋了戈無音,将血鳳眼和信遞給戈無音:“你先看看信的内容,這東西帶入陰陽谷隻怕還未進入就被燒成灰,記住裏面的話傳給允禾,再把血鳳眼交給允禾,這血鳳眼的用處……你可記住了?”
“血鳳眼不是你煉制解藥的一味藥?”内容戈無音倒是記住了,可這血鳳眼何其稀少,戈無音長這麽大就夜搖光從地宮裏取出了兩個,一個給了乾陽,一個給了陌欽,陌欽此時拿出來的顯然是那一顆。
“血鳳眼于我而言不過是壓制解藥之中其他靈物的寒性,沒有了血鳳眼,我尋其他雖則不如血鳳眼好,可也并不是非血鳳眼不可。”陌欽低聲道,“可這東西若是交給了允禾,至少我們不用再擔心他挺不挺得住。”
戈無音見陌欽不似說謊,于是答應下來,她迅速的看了信,而後将内容記住,然後帶着血鳳眼不敢耽擱的去了缥缈峰,時隔一月有餘,戈無音再見到溫亭湛險些認不出他來,那滿臉爬滿了傷痕的溫亭湛,曾經風華絕代的精緻臉龐除了一雙眼睛,再沒有一塊好肉,有些地方更是傷口疊着傷口,真是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