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找死。”溫亭湛漆黑幽深的眼眸冷銳的光芒一閃而過,言罷,溫亭湛就站起身不發一言,緊抿着唇瓣走出去。
夜搖光和戈無音都直愣愣的看着溫亭湛的身影消失不見。
好一會兒,戈無音回過神看着夜搖光:“你家小相公生氣了。”
“嗯,生氣了,後果很嚴重。”夜搖光呆呆的點頭。
這是夜搖光第一次見到溫亭湛這麽冰冷沉寂的模樣,他明明沒有什麽暴怒的舉動,可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他渾身萦繞着能夠将人凍成冰渣的寒氣。
一直到午膳做好,夜搖光才在飯桌之上看到了溫亭湛,此時的溫亭湛已經所有冷氣收斂,他從屋外穿過灑落的陽光走進來,仿佛帶來一股春風,讓整個屋子都暖了幾分,這變化讓夜搖光和戈無音覺得,方才看到的溫亭湛都是幻覺。
但是之前的森然仍在眼前,夜搖光和戈無音莫名的都沒有再說話,夜搖光是因爲有戈無音在不太方便,戈無音則是内心有點害怕這個容顔漂亮堪稱絕色的少年,心思深遠不可估測。
用完膳之後,溫亭湛又去了書房,夜搖光因爲尋戈無音有事兒,且戈無音特意爲她趕來,她總不能将戈無音丢在一邊,所以并沒有追上去。
“你不去問問你的小相公在做什麽?”戈無音也有些好奇。
“湛哥兒素來有分寸,他行事我也一向不幹預。”夜搖光解釋着,就拉着戈無音去了海邊,聽着海風想了好一會兒,才提心問出口,“無音,缥邈仙宗之事,你可知其内因?”
“你說缥邈仙宗之事啊?”戈無音提起來就輕歎一口氣,“一個月前我們去了缥邈仙宗祭奠,我自然知曉,也是造化弄人,誰也沒有想到雲宗主竟然會走火入魔,這事兒于我各大宗門都是一個打擊,如同雲宗主那樣清心寡欲,行善積德之人也逃不過心魔,若非先前有虛谷真君飛升在前,隻怕整個修仙界的修煉之心都要被動搖。”
夜搖光并不關心這些,她見戈無音沒有理解她的意思,于是直白的問道:“雲宗主爲何沒有被洗去魔性?”
“洗去魔性?”戈無音看着夜搖光緊張的神色,親眼見到地宮一切的她不由了然,不由伸手搭在夜搖光的肩膀上,“瞧你擔憂的模樣,你不會以爲是女娲石之故吧?”
“湛哥兒曾對我說,地宮隻有一個女娲石。”夜搖光也不隐瞞。
“原來如此。”戈無音才恍然大悟,旋即非常認真的對夜搖光道,“你是擔憂雲非離帶回去的女娲石是假的女娲石?你怎會這般懷疑?事關雲宗主的性命,你隻當他們帶回去女娲石就亟不可待的用麽?缥邈仙宗七大長老都要親手檢驗,女娲石若是假的,如何也不可能用在雲宗主身上,這定然不是女娲石之故。原本他們所用的秘法便是空穴來風,後來千機真君也親自去祭奠,對于此法千機真君雖未曾言及是否可行,可雲非離當衆問出來,千機真君卻是直言聞所未聞,這定然是因爲秘法之因。”
夜搖光聽了戈無音的話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氣,她自己都忘了,缥邈仙宗何等之地,事關宗主性命,尤其是從地宮取出之物,就算不檢查真僞,也要檢查一下是否有毒,若非百分百确定怎麽可能拿去給宗主用?
“你素來聰慧,怎地這一次竟然會這點都想不透?”戈無音納悶。
“人情是最沉重的負擔。”夜搖光不由長歎一口氣。
若非雲非離在地宮兩次出手相救,甚至丢了一顆女娲石,她何至于會失了冷靜?她欠雲非離恩情,所以才會格外的擔憂,心存愧疚。
“我明白,你安心,這絕對與你無關。”戈無音擔保,“雲非離如今已經是缥邈仙宗的宗主,我以往以爲他會是宗門之中最自由無拘之人,卻沒有想到他如此年紀便臨危受命,成了缥邈仙宗的宗主……”
說着,戈無音突然沒有聲音,她的目光變得有些恍惚。
“無音,你怎麽了?”夜搖光立刻就察覺到她情緒不對。
“那女人懷孕了。”戈無音低着頭,伸出腳将腳邊的一塊貝殼一腳踢飛到海裏,“且她不知如何得到了一門雙修之法,借用她的妖體,助戈裔重修爲大漲,長此以往,不出兩年戈裔重的修爲就能夠完全恢複。戈裔重想要娶二妻,祖父雖然一再阻攔,可老太太心疼兒子……”
夜搖光頓時明白了戈無音的處境,戈裔重是鐵了心偏向心中朱砂,而戈裔重有戈無音的祖母袒護,現如今已經是這樣,戈無音的祖父還在堅持,應該是看重正統,可如今那妖精已經壞了孩子,雖然她是妖體,但隻要她沒有妖修,依然算是至靈之體,有戈裔重在,也不需要她淪爲妖修,等到戈裔重修爲真的恢複,隻怕戈無音的祖父也會動搖。
“我當初應該再狠心一些。”戈無音眯了眯眼,再狠心一些,直接讓那女人變成妖修,作爲修仙大宗門無論如何都容不下一個妖修!
“你要當心。”除此以外,夜搖光也不知道說什麽,其實她早就從戈無音的話中聽出那妖精是個性情剛烈且偏激之人。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選擇在洞房花燭夜在一個無辜的男人面前服毒自盡,以此來讓一個男人一生活在陰影之中,這是一種甯可我負天下人,也不容天下人負我一分的人。這種人的占有欲非常的強,她有勇氣自盡,是因爲她甯死不屈,她可以對自己狠,對别人更狠,戈裔重也許是她的執念,因爲愛戈裔重,所以她不會恨戈裔重,可戈裔重到底是取了妻,她心裏不能不介意,那就隻能将這份恨意轉到令戈裔重背叛她的人身上,從最弱的開始,是戈無音的母親還有戈無音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