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飛屍并非蓄意養出來,而是自然形成,這裏距離我們家也就四五百裏的距離,大黑熊看到的也許就是這具飛屍。”夜搖光雖然語氣不肯定,但是她心裏卻笃定,一具飛屍要幾百年才能夠形成,而且對地理環境要求相當的苛刻,方圓千裏能夠出現一具已經是極其難得。
溫亭湛沒有搭話,對這一類的東西他并不了解,所以沒有發言權。
又走了一段距離,夜搖光才蓦然問道:“昨夜的盜屍賊你可抓了?”
“抓了,讓浮梁縣令送到知府衙門去。”溫亭湛之所以這麽晚才來尋夜搖光,就是把人送到了縣衙,并且與浮梁縣令交涉了一番。
“哦。”夜搖光應了一聲表示她知道了,與溫亭湛不輕易插言僵屍一樣,這一方面是溫亭湛的事兒,夜搖光也不太深入了解,所以也不多言。
可饒是如此,兩人也沒有覺得無趣,夜搖光蓦地又想到看一件事兒:“戶部可是有消息了?”
“戶部五日前夜裏有人潛入盜取戶籍。”溫亭湛輕聲道。
“五日前?”比孟陵來尋他們都還早,果然是行動得快,“他們下手倒是快。”
“不是對方動的手,是傅老爺子做的局。”溫亭湛淡聲道。
“咦?”夜搖光側首望着身旁的溫亭湛。
溫亭湛細心的解釋給她聽:“我說過,這事兒未傳到陛下耳裏之前,定然會被其他人收到風聲,看就隻看誰快一步,如今看來是傅老爺子快了一步,他收到風聲之後裝作不知,将内鬼給查了出來,而後設了一個局,讓其人贓并獲,再上了一個請罪折子,向陛下告罪,隻說他早就發現戶部戶籍洩露,隻不過蛀蟲未尋到,便一直不敢聲張,以免打草驚蛇鑄成大錯,陛下這下不但不會怪罪他,還嘉獎了他。”
“老狐狸。”夜搖光不由低聲道。
“能夠做到從一品,哪個不是老狐狸?”溫亭湛笑道。
夜搖光目光一轉:“若是這一次傅老爺子慢了一步,反遭陷害,你管還是不管?”
“不管。”溫亭湛回答的很幹脆。
原本以爲溫亭湛會出手相救,正打算問一問他又有什麽辦法力挽狂瀾,夜搖光卻被這個答案噎住:“爲何?”
傅老爺子可是褚帝師的左膀右臂,若是他被拉下馬,褚帝師必然要大傷元氣。而溫亭湛已經是褚帝師的弟子,隻不過沒有對外宣布。
“搖搖,官場能者居之,傅老爺子若是真的栽了,是他的無能,正因爲我是師傅的弟子,日後定然要與之爲伍。”溫亭湛說得很平淡,“我才不要無能之人。且師傅失了傅老爺子,自然還有其他人補上來。既然他做不好這個戶部尚書,與其留着他日後再出纰漏,不如讓更有能耐之人上來。”
溫亭湛的解釋讓夜搖光完全找不到反駁的話語,有時候覺得身居高位之人,比他們這些修煉者還要冷漠,官場更是沒有硝煙的戰場,殘酷厮殺從來是無聲無息。
見夜搖光不言不語,溫亭湛笑了笑:“我知你想知曉若我非得出手救陷入危機的傅老爺子,該如何做。”
“快說。”夜搖光果然興緻勃勃。
“其實并不難。”溫亭湛莞爾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就知道占我便宜!”夜搖光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不能讓這家夥形成了習慣,要不日後她豈不是得一天親他個四五回?
夜搖光明顯加快了腳步,溫亭湛無奈的笑了笑追上去:“若是傅老爺子尋不出内鬼是誰,師傅也尋不到,我會讓傅老爺子負荊請罪。”
“負荊請罪?失職之罪?”夜搖光一愣。
“不,洩露戶籍之罪。”溫亭湛目光變得幽深。
“你這不是把傅老爺子往死裏推!”夜搖光驚聲道。
“哈哈哈哈,置之死地而後生。”溫亭湛朗笑道,“師傅和傅家在帝都盤根數百年,勢力之大可想而知,即便他們尋不到内鬼,但定然會知道是誰在陷害他們,隻不過掌握不了證據,若換做是我,我定然不會如傅老爺子這般輕而易舉的罷手。”
看着溫亭湛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内斂,夜搖光心裏都有些發毛,比對付飛屍還要可怕。
“今日若我是戶部尚書,我壓根不會費心去尋什麽内鬼,他們既然想讓我成爲罪人,那我就順了他們的心思。”溫亭湛雲淡風輕的說道,“不但讓自己成爲罪人,我還要給自己下點毒,再僞造一份被威脅的證據,大義凜然的跪在陛下面前,讓陛下知曉他的重臣如何被威脅,而他們從我這裏原本要得到的也不再是死人的戶籍,而是活人的戶籍。爲了與之周旋,爲了戳穿他們的陰謀,我不得不與之虛以爲蛇,如今我終于查清他們的目的,也算是對的上陛下的一番信任,故而才來負荊請罪!”
夜搖光咽了咽口水,她的背脊發冷,要活人的戶籍做什麽?不是通敵賣國有何用?她相信溫亭湛會将這個反過來的局做的完美無比,至于爲什麽對方得到了死人的戶籍還要去挖墓,這些等等溫亭湛一定會弄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他不會明說是何人陷害他威脅他,但是他會弄出證據一步步引導陛下查下去,那些在準備揭發他的人會理所應當的想着他應該如同傅老爺子一般趕快的想辦法摘幹淨自己,而不是順着他們反過來回敬他們,這個時候是對方最疏于防患說不定還在沾沾自喜的時候。
這一個絕地反擊,簡直是可怕至極!
“你才是真正的狐狸。”夜搖光不由搓了搓雙臂。
溫亭湛見了她的動作倒是眉頭一皺,看着四周:“此處的确陰冷。”
明明是正午,陽光最溫暖的時候,可這個地方竟然猶如寒冬,照射下來的陽光都沁涼無比。
夜搖光這才擡眼看一看四周的環境,不由駭了一跳:“聚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