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是當年兇手真的已經服罪,保定知府怎麽會爲了頭頂上的烏紗帽而隐瞞自己的女兒真正死因?
“是我言辭不當。”聞遊連忙道。
“人之常情,無需在意。”溫亭湛一笑置之。
而後,伸手抓住氣呼呼的夜搖光走出了客棧,上了馬車。伸手揉着夜搖光的素荑:“别氣,你若心不偏向我,站在蚊子的立場,也定然會冒出這樣的猜想不是麽?”
“不會,就算我不偏向你,可我至少了解你。”夜搖光道。
“你啊!”溫亭湛伸手捏了捏夜搖光的臉,“你是在責怪蚊子不信任,認爲他辜負了我們之間的朋友之誼,是與否?”
“哼。”夜搖光輕哼。
溫亭湛輕笑:“傻搖搖,這世間人生百态,人無完人,我并不爲此而感到憤怒,反而爲此感到欣慰。”
夜搖光投以看怪物的目光看溫亭湛。
溫亭湛依然輕聲道:“搖搖,我們需要一個無時無刻都清醒之人,蚊子就是這個人,他并非對我們情誼不真,也并非用心不誠,而是他處在是非之中,便會忘了一切,對事而不對人,故而他才會想都不想就直接看向了我,蚊子心有城府,并非一個沉不住氣之人,正因爲我們是摯友,正因爲他看重我們之間的情誼,他才會毫不猶豫的表露出來。”
經過溫亭湛這樣一解釋,夜搖光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完全沒有錯,若是換一個人,聞遊隻怕會面不改色的懷疑,心中的氣一下子就消散。
“算你說的有理。”夜搖光别别扭扭的說道。
“搖搖,這世間最難的是情,血緣之情、友人之情、師徒之情甚至男女之情,或者還有更多的情分。”溫亭湛緊緊的握着夜搖光的手,“我始終相信絕不會有兩個完全契合之人,即便是再志同道合,興趣相投都會有意見相左之時,那是因爲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習性。也正因此,這世間才會有歡聲笑語,而非千篇一律的按部就班。芸芸衆生,相遇與相識再到相交是緣,要惜緣就去包容,去理解。如此,情方能長。”
溫亭湛的話讓夜搖光蓦然間感觸很深,這世間最難的就是包容和理解,否則人世間哪裏有那麽多的紛争,那麽多的恩怨?
有時候别人隻是一句無心之言,有時候隻是因爲别人的表達方式并不被你所喜,有時候隻是别人的觀點和你不一樣,但其實她的出發點不一定都是善意,可絕對沒有惡意。
“湛哥兒,你有這世間最寬廣的心胸。”夜搖光将頭偏向溫亭湛,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我隻對我所在意的,我所認爲值得之人包容。”溫亭湛伸手撫摸着夜搖光一瀑的青絲。
側首,擡眸,對上他的眼:“也包括我麽?”
淺笑,垂首,輕輕的搖頭:“不,你永遠不需要我去包容和理解,因爲你無論做什麽,于我而言都是理所當然。”
那雙明豔的桃花眼頓時一彎,夜搖光的心都在冒着甜蜜的泡泡,蓦然間夜搖光将他一推,然後将頭枕在他的腿上:“湛哥兒,這世間絕無你追不到的女人。”
她從來沒有覺得這世間有完美的人,可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真的有,而這個完美的人屬于她。
擁有一個完美的人,比成爲一個完美的人更幸福。
溫亭湛沒有說話,而是低頭俯身。
玉掌連忙伸出,撐着他的下巴:“别以爲我誇你幾句,就可以占我便宜,我要午休。”
說着頭一偏,依然還是枕着他的腿,不過隻留了個後腦勺給溫亭湛。
夜搖光覺得她越來越對溫亭湛沒有抵抗力,雖說這個時代十二歲當爹的人都有,但是她過不了心裏那道坎,縱然溫亭湛心智再成熟,爲了防止擦槍走火,以後還是少親密一點的好。
她知道以溫亭湛對她的尊重,大婚以前絕對不會對她怎麽樣。而他們的大婚,若是她沒有估計錯,他應該會在金榜題名時,那個最榮耀的時候跟她成婚,溫亭湛要三年後才參加秋闱,次年參加春闱,那也就是四年之後,十六歲其實她覺得還是小了點,但到時候她就是十九歲的老姑娘了,這真是個憂傷的問題。
不過那是四年之後的事情,她懶得想,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進入了順德府,順德府是一個曆史悠久,非常有文化底蘊的地方,并且十分的繁華,可惜他們要趕路,到的時候又是晚上,夜搖光想着還是等有機會再來遊玩,就在客棧用完晚膳之後歇下。
第二天一早趕路,天還沒有黑就進入了保定府,保定府的城門嚴守,來往查探很是仔細嚴苛,可見那件事對保定府的影響非常大。
進入保定府之後,因爲可能要逗留的時日比較長,就買了一個小院子,夜搖光以在濮陽他們已經買過宅子爲由,讓蕭士睿出錢,最後宅子還是寫在了她的名下,見此陸永恬秦敦幾人趕緊把荷包捂嚴實。
二進的院子并不大,不過足夠他們住下,因爲在最繁華的階段,花了足足一千兩,這要是放到鎮上可以買三套。又多了一處房子,夜搖光自然心裏高興,一高興就看着天色還早,讓衛荊他們去買菜,大顯身手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吃完飯坐在院子裏納涼,夜搖光才問起:“那連環殺人案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夜搖光想不明白的地方在于,知府既然連女兒的死都忍下,那麽證明十年前的兇手的的确确還在,知府心虛。可既然還在,知府怎麽敢去領功?不怕他前腳說破案,後腳兇手又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