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們也去湊熱鬧。”聞遊對秦敦幾人道。
蕭士睿和陸永恬還有乾陽表示不感興趣,溫亭湛也沒有加入。
“去那邊坐着等。”夜搖光指着花燈賽對面的客棧。
大家都在逛街,畢竟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客棧的人到沒有多少,夜搖光他們尋了一個大堂臨窗的位置,看着梁成蹊他們過五關斬六将。
阮思思一直雙手托腮,目光一錯不錯的落在梁成蹊的背影上,似有所感,梁成蹊額爾也會回過頭遠遠的他們會相視一笑,夜搖光恰好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心裏不由爲兩人感到歎息。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秦敦敗下來站在一旁等着兩人,又過了約莫一刻鍾,聞遊也是敗下陣,兩人等了一炷香,見梁成蹊依然氣勢高昂,就結伴走了回來。此時大多都是圍觀,隻有五個人還在前進。
“那四人都是高陽書院和嬴天書院的佼佼者。”蕭士睿認得和梁成蹊對陣的四個人,三個月前他們才在文賽的時候見過,說着就看向聞遊,“你輸了也不冤。”
“洛陽人傑地靈,遍地人才,我不過玩樂而已。”聞遊的心還是很開闊,并且對自己的實力很清楚。說着看向梁成蹊也是贊歎,“梁公子倒是博學多才,有望登頂。”
“相公原本打算今年參加秋闱。”阮思思輕聲歎道。
梁成蹊有着秀才的名頭,爲了給阮思思更好的生活,他們打算去了蕲城後回來就直接送梁成蹊去參加秋闱。她已經将相公送給她的定情之物當了作爲秋闱的盤纏。等有了舉人的功名,相公就能夠養活她,所以他們才決定明年生個孩子……
“梁公子下場定然能夠中舉。”秦敦點頭。
氣氛一下子有些凝滞,夜搖光見此連忙道:“我也有個迷,不如說來給你們猜猜。”
“說說看。”蕭士睿連忙配合。
“思思也是飽讀詩書,不如也一道試試。”夜搖光又看向阮思思。
“我在你們面前,哪敢獻醜?”阮思思有些腼腆,而後道,“我盡力而爲。”
“這是一個對聯謎,上聯是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和狐狼貓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獸;下聯是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對東西南北模糊,雖爲短品,卻是妙文,上下聯各打一個字。”
夜搖光哪裏會出謎題,不過是前世聽聞過的,這可是大才子難倒皇帝的燈謎,非常的出名,拿出來活躍一下氣氛。
蕭士睿和聞遊還有阮思思都陷入了沉思,就連秦敦都是苦思,唯有乾陽吃東西吃的歡樂。溫亭湛隻是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頓了頓,而後就悠然的喝了一口水。
夜搖光一見他這舉動,就知道他肯定猜出來了,目光微眯的看着他。
溫亭湛含笑溫柔的回以一笑。
外面響起一陣叫好聲,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緒,就見梁成蹊竟然殺入最後一場和嬴天書院一個學子對陣。
“搖姐姐,答案是什麽,你直接說吧。”蕭士睿問道。
“讓他說。”夜搖光對着溫亭湛努了努嘴。
衆人将目光投向溫亭湛,溫亭湛溫和一笑:“猜謎。”
“猜不到嘛,允禾就揭曉答案吧。”陸永恬接了一句話。
“撲哧。”夜搖光忍不住笑出聲。
夜搖光這一笑,大家才回味過來,聞遊一拍桌子:“妙啊,答案竟然是猜謎二字。”
而這時外面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衆人望過去時,已經被擁上去的人群給遮擋了視線,他們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奪魁。沒過多久人群便自動的讓開,梁成蹊提着那一盞水晶燈緩步朝着他們這邊走來。
“給你。”梁成蹊将點亮之後,折射出冰玉之光的燈遞給阮思思。
“謝謝相公。”阮思思接過來仔細的端詳。
由于梁成蹊的大出風頭,這一盞花燈又太過惹人注目,所以大家就沒有再遊逛下去,他們回到了百馬寺中,登上了最高處,此時已經到了子時,子時中也就是第二天,阮思思還有半個時辰的生命。
“相公,我許久爲你舞過,我突然想要爲你一舞。”站在峭壁之上,夜風徐徐的吹來,将阮思思單薄的輕紗白衣吹得飄然欲飛。
溫亭湛将自己的笛子取出,遞給了梁成蹊。
“多謝。”梁成蹊接過,橫在唇邊,他的目光定定的明亮的溫柔的看着她,指尖開始跳動,清婉的笛音在夜空之下流瀉而出。
阮思思寬大的水袖一揚,挽在臂膀上的披帛随着她雙臂的舞動而飄飛。她的腰身纖細,她的舞姿優美而又動人,她每一個旋身,每一個回眸,每一個彎腰,一舉一動都透着萬種風情……
世人都知阮思思有一副好歌喉,其實鮮少有人知曉她的舞比她的歌喉更加驚豔,隻不過她從不展露,這世間唯有梁成蹊和阮書涵曾經看過,現在多了退得遠遠的夜搖光等人。
他們都看着那在夜色之中在情郎笛聲之中盡情舞動的女子,她就如一隻撲向火燭的飛蛾,在用她最後的生命燃燒出最明媚的光芒。
突然一個騰空而起旋身落下,阮思思覺得身體已經開始不再聽她指揮,笛音也蓦地一停,阮思思再一次舞動起來,她擡起頭的時候依然是滿臉的笑容。
她希望她此生最愛的人,給予她這世間獨一無二溫情的人,在她人生最後的時刻永遠記住的是她最美。
梁成蹊的眼眸已經充血,可是她在舞他便繼續,他紅的快要溢血的雙眸依然散開着笑意,他知道她希望永遠看到他的笑容,他答應過她,他要好好的活下去。
明明那麽輕快悠揚的笛音,明明那麽優美動人的舞姿,明明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可夜搖光等人的心莫名的酸澀,最後夜搖光調轉了頭,其他幾人也是不再看下去。
最後,阮思思的身體不斷的在原地旋轉,一圈一圈又一圈,衣袂飄飛,披帛飄揚,墨發輕舞,然而她的身子卻在一點點的透明,直到散盡爲一點點星光。
兩行血淚劃過梁成蹊的臉頰,他卻依然繼續着未完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