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收斂氣息,睜開眼睛的時候,頓時覺得她的耳力和視力似乎又擴展了,而且她的修爲好似精進了不少,指尖一動,薄紗般的五行之氣中間多了兩根發絲一般細長的氣力,這是到了金丹中期了。
夜搖光大喜過望,這時恰好聽到滿堂的喝彩聲,然後就見宣麟優雅落座,也就是說宣麟将論點表述完畢了?夜搖光一急,她剛剛在修煉,完全沒有聽到,不由掐了掐蕭士睿:“明光說了什麽,你快告訴我!”
“小樞,你急什麽,又不是允禾說的,瞧你這麽心急的模樣。”蕭士睿摸着被夜搖光掐的手臂。
“你說不說?”夜搖光目光變得危險。
“我說,我說。”蕭士睿連忙投降,“宣麟說:合則生,離則死;喜則生,悲則死;安逸則生,困厄則死……天道永存,生與死,由心而論。”
夜搖光聽着,仔細的咀嚼着,有些人活着沒有歡樂,是行屍走肉,有些人死的其所,魂安于地下,未嘗不是一種活着,至少精神是活着,生與死真的猶如宣麟所言,不由天道,不因輪回,由心而論……
她看向宣麟的目光格外的激賞與認可。
恰好宣麟的目光也掃了過來,不期而然的兩人的目光撞上,宣麟對夜搖光露出輕和一笑,那一笑猶如撥雲之明月華光萬丈。
“可還有同生欲辯論?”因爲宣麟的話,很多人陷入了沉思,大家都覺得宣麟所言真的是将生與死言到精神的境界。越品味越有滋味越有道理,一時間都沒有人發言,而此刻已經是下午了,許源不由起身問道。
一聲話将沉思的所有人都驚醒,大家都紛紛的搖頭之後,瞬間将目光落在了一直到現在沒有發一言的溫亭湛身上。其實大家都很想看到溫亭湛和麒麟公子再一次的交鋒,如今宣麟已經發表了論點,并且在所有人眼中似乎已經精辟到最高境界,不知道溫亭湛是認輸,還是有更大的驚喜給他們。
溫亭湛漆黑的眼眸從夜搖光的身上收了回來,他可是把剛剛他的未婚妻對别的男人毫不掩飾的欣賞目光完完全全的收入眼底,漆黑幽深的眼眸有墨色在湧動,但是沒有任何人感覺得到。
他優雅的緩緩站起身,挺拔的身子站在那裏,猶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令人仰望,隻聽到他清淡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的響起:“薪盡傳火,生生不息,則爲生;蠟盡淚幹,九死不悔,則爲死。”
薪盡傳火,生生不息;
蠟盡淚幹,九死不悔。
十六個字,他隻說了十六個字。
但這十六個字将生死從宣麟的精神境界一下子推到了靈魂境界!
整個賽場一下子靜的連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見,甚至沒有一丁點呼吸聲,所有人都在品味這十六個字,将自然,責任,天道,因果,輪回,人心,精神……全部囊括。
“允禾心懷之廣,麟難以望其項背。”第一個開口的乃是宣麟。
一下子整個賽場都沸騰了,尤其是白鹿書院的學子看向溫亭湛都如同看向神一般,即便是一直不服氣的路南也是滿目的崇拜。
最後白鹿書院論賽初賽自然是第一名,嬴天書院成了第二名,嶽鹿書院成了第三名。
在所有人的歡呼聲恭維聲贊揚聲中,溫亭湛第一時間将目光投向了夜搖光,豈料卻看到了夜搖光一個背影,不由目光一暗。他從來不是一個期待旁人誇贊和崇拜的人,那些言辭都不過是别人的看法,好與壞,于他而言無關緊要,可他卻從來需要她的贊揚需要她欣賞而又喜愛的目光……
是,是喜愛的目光,他其實知道到現在爲止她都從來沒有用看一個男人的目光來看他,更多的是親人的目光,這不是他所想要……
所有的喜悅瞬間因爲她離去的背影而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對着所有恭賀的人保持着得體而又完美的微笑,然後推拒了所有人的相邀,快速的奔向了那遠去的人兒。
夜搖光也沒有去哪兒,她并沒有和溫亭湛使小性子,昨日那樣的情況,其實并不是他的錯,是她被紫靈珠吸引,而紫靈珠又在水中形成了結界,以至于她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他在感覺不到她的氣息的情況下跑了進來,其實完全隻是一場巧合。
她會轉身離開,是因爲太多人往上湊,她也沒有必要再擠進去,其實她的腦海裏不斷回放着他的身影,他的聲音,是什麽時候起,那個需要她保護的少年,已經可以昂首挺立于天地間,再也不需要她時刻展開羽翼。或許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隻是她一直沒有重視,也或許是從未有像今日一樣震撼的沖擊,讓她深刻的領悟,小男孩已經長大了……
她的心裏,莫名有一股子惆怅。
站立在書院的荷花池邊,時值四月中,荷花已經開始打苞,一個個俏生生的立在水面,她站在荷花池前,宛若被未開的花骨朵簇擁,精美的容顔,桃花般豔麗,縱使穿着男裝也依然流露着不與世俗相同的美。
溫亭湛追上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畫面。
“搖搖。”四周并無人,這裏是書院偏僻的一角,他輕聲喚着她的小名。
夜搖光并沒有回頭,反而是面對着荷塘,雙手搭在偏高的石砌欄杆上,仿若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溫亭湛伸手摸了摸鼻子,發揮厚臉皮湊上前:“搖搖,我給你講個笑話,讓你開心可好?”
夜搖光将臉轉到另外一邊,溫亭湛又厚臉皮的繞到另一邊。夜搖光再轉,他再繞,最後終于夜搖光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