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出自夜搖光之口,于溫亭湛而言,比任何人的鼓勵和稱贊都要重要,溫亭湛伸手握住她的手,很鄭重的說道:“永遠不會辜負搖搖對我的期望。”
眉眼彎成了月牙狀,夜搖光問道:“你就不怕把柳居旻逼成爲了帝師一派?”
到時候就是一樣的立場了,要對付就更多牽制。
“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溫亭湛說的很有自信,“因爲中書令無論心中如何作想,都會力保柳居旻,現在于中書令而言是個敏感時期,他不能行差踏錯一步,否則就會軍心潰散。但如果柳居旻實在不能上位,他也不會讓柳居旻和他離心,自然要深刻的讓柳居旻知道他已經盡了全力,而柳居旻成不了吏部尚書不是因爲他的緣故,而是因爲柳家自己人的緣故,所以用柳家二房做了導火索,如此中書令大人既達成了不用柳居晏的心願,又留住了柳居旻,而柳居旻所有的恨意都會落在柳家二房。”
這才是他最終的目的,每一個人的立場,每一個人想要的局面,每一個人的利益他都考慮到了,那些人才會按着他所設想的一步步走下去。最終是一個不論是褚帝師還是中書令都得益的局面,這個局内慘敗的唯有柳居旻和柳家人。
“隻怕帝師他們也未必想到了你的最終目的。”從始至終隻是爲了對付柳家人。
“帝師他們身在漩渦,遇事就會從大局的利益考量。”溫亭湛道。
沉默了一會兒,夜搖光問道:“湛哥兒,你是要将整個柳家連根拔起?”
第一次和柳家交鋒,就如此大手筆,夜搖光已經不敢想象下一次溫亭湛要怎麽折騰柳家。但是柳家和别人不同,柳家是溫亭湛的外祖家,血脈這種東西就算你口頭上斷絕往來,可在天道上也是無法脫離的,傷至親那是要受到天譴。
“當年他們爲了利益陷害我娘,逼我娘無家可歸,随後又将我爹娘逼的走投無路,最後不惜要了我爹娘的性命。”溫亭湛的目光陰冷,“我隻是想要替我娘讨回所有的債,我不會殺柳家一人,我要他們都活着。”
不殺人就行,不殺人就沒有罪孽,其餘的因爲是溫亭湛的傷疤,夜搖光也就不問了,因爲聽溫亭湛的口氣,隻怕他已經查到了什麽。
夜搖光其實一點也不理解柳氏當年怎麽就被劫匪給擄走了,要知道大戶人家内眷出行都是丫鬟小厮護衛一大群,而且他們也不會走什麽偏僻的道路,有劫匪不會呼救?如果是走了偏僻路,那麽定然是有意外被人刻意引着過去,而且柳氏那樣聰明的人,她怎麽會想不到應對之策?爲何會讓自己淪落到那樣的局面?
這些疑點,剛剛溫亭湛的話讓她有了猜想,恐怕當年柳氏是柳家人内部争奪利益的犧牲品,她記得柳居旻是柳氏的大伯,和柳氏的父親柳居晏雖然同母所出,并且年齡相差六歲,卻是同科出身,而且柳居晏還是二甲傳胪,也就是前三甲之下第一名,柳居旻作爲大六歲的哥哥名次卻比弟弟差了不少。
作爲嫡長子的柳居旻真的沒有絲毫不平之心和危機感?當初柳氏的事情到底背後有沒有這位親大伯的手筆,夜搖光看着抿唇不語的溫亭湛,終究沒有問出口。
既然溫亭湛說了不想和柳家人碰上,夜搖光也就吩咐了幼離等人準備,他們當天啓程就往WA縣出發,從府城到WA縣有十天左右的路程,一路上他們又放慢了腳程,中秋節都是在路上度過,算算時間夜搖光已經在這裏度過了第二個中秋,到了八月二十五日,玩了一圈的夜搖光和溫亭湛總算到了WA縣魏家也是WA縣的大戶人家,獨子成親自然是非同一般,因着現在四處旱災,魏家就拿出了錢财,從八月二十五日到九月初四施粥贈糧,以此來爲兒子和媳婦積攢福德,所以夜搖光進入WA縣那一日,恰好就看到了這一幕。
在平凡人的眼裏,或許隻看得到一副施粥的溫情畫面,可夜搖光卻能夠在那些排隊領粥的人身上看到一顆顆黃色的光點,這是一片純正的感激之心,雖然不是功德,可全部凝聚到了魏家的住宅上,淡淡一層光暈,這是吉運。
夜搖光也沒有去打擾魏家的人,而是直接去了五指峰,去造訪古摩爾和阿尼娅。原本夜搖光從瑤族回來之後,就約定讓陌欽給阿尼娅治病,結果阿尼娅竟然懷孕了,不能長途奔波,所以夜搖光才說等她來參加魏臨和楊夕荷的婚禮再來拜訪他們。
再一次來到山頂,夜搖光發現阿尼娅的家中周圍多了很多荊棘鐵網,将整個屋子圍了起來,一副戒備森嚴的模樣。而且夜搖光記得古摩爾似乎養了兩頭狼,現在也不見了蹤影,夜搖光和溫亭湛蓦地臉色就凝重了起來,他們兩緩緩的走進屋子裏,屋子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夜搖光和溫亭湛正疑惑的時候,她聽到了細微的呻吟聲,是從廚房傳來,快速的奔進廚房,掀開了廚房一個米缸,發現下面是一個地窖,她便出聲道:“阿尼娅,是你麽?”
聽到夜搖光的聲音,阿尼娅似乎很激動的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你在上頭等我,我下去看看。”夜搖光順着大米缸一躍而下。
下面的空間很大,有床還有吃食,阿尼娅似乎從床上摔了下來,她伸手扶住微凸的肚子,一臉祈求的看着夜搖光,夜搖光已經看到有血從她的雙腿之間流了出來,大步上前,掌心運氣懸空在她的肚子上,直到阿尼娅臉色恢複了些許,痛色不見,才收了手。
夜搖光将手貼在阿尼娅的肚子上,五行之氣流轉,感受到裏面仍然是一個生命體,便對緊張的阿尼娅道:“别怕,他很好,他沒事。”
雖然聽不見夜搖光的話,但是阿尼娅卻被她的目光所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