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死了,他還活着。
……
爲人進出的門緊鎖着, 爲狗爬出的洞敞開着, 一個聲音高叫着:
——爬出來吧,給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
但我深深地知道
——人的身軀怎能從狗洞子裏爬出!
……
任腳下響着沉重的鐵鐐,
任你把皮鞭舉得高高,
我不需要什麽“自白”,
哪怕胸口對着帶血的刺刀!
人,不能低下高貴的頭,
隻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
毒刑拷打算得了什麽?
死亡也無法叫我開口!
對着死亡我放聲大笑,
魔鬼的宮殿在笑聲中動搖;
……
每一首詩都是振聾發聩,每一首詩都是鮮血淋漓。
林風曾經創作的三首詩鬧翻了天,攪亂了海,那時何等的意氣風發,一派指點江山的不屈之象。
當然了,在場的醫生護士,患者家屬肯定不知道林風的過往,就算聽說過林風這個人,也畢竟隻是聽說過從沒有見過。他還隻是三線明星,不像天王天後粉絲們手拉手能繞地球三圈,走到哪,就算帶着口罩卡着墨鏡,也有一車車一對對狗仔屁颠屁颠的跟着,甚至坐一趟飛機,有幾百上千人在機場門口幾天幾夜的不睡覺蹲守着,
林風還隻是一個小藝人,可現在與藝術無關,與名氣無關。他隻是打算罵人,并且将這一項事業進行到底。
有一句罵腔經典新鮮出爐。
——僵屍敲開你的腦袋,失望的走開了。旁邊的屎殼郎眼神一亮。
林風的罵人藝術永遠是那麽清新脫俗,那麽的出淤泥而不染~~
是的,罵人也是一門藝術,絕壁的手藝活!
回過味來的孔長明氣的七竅生煙。這也就算了,旁邊的小護士還二愣子一樣提醒他:“孔醫生,這個人罵你沒腦子,還罵你不是人。”
旁邊的患者家屬差點沒笑的背過氣去。
艾瑪,這小護士太有意思了。
喂,小朋友你在外面這麽萌,你家裏人造嗎?
也有人對林風的罵腔歎爲觀止。
厲害了,我的哥!
罵人還能這麽罵,這他媽絕壁的藝術層次啊。
高山仰止,真真是高山仰止,我輩可望而不可及也。
蔣主任這人比較穩重,可林風這話裏話外罵人的意思,還是憋着他老臉通紅,要不是場合不對,絕壁的哈哈大笑。
孔長明撕破了臉,臉色陰沉陰翳陰冷。
冷森森的注視着林風:“這位先生,你過分了吧?”
過分?
林風嘴角一勾,掃了周圍病人家屬一眼。
所有人在回過神來以後,大緻都和孔長明一樣的表情。也難怪,孔長明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醫術方面的造詣還是不錯的,而且爲人謙和,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
他又是醫生,這年頭醫生這個職業吃香啊。
誰沒個三災六難的,誰閑着沒事敢得罪醫生?
林風這一罵,不用問,絕壁給孔長明得罪的透透的,且其他人不知道内中隐情,林風這頓罵莫名其妙,有種無理攪三分的感覺。
一開始他們笑,他們起哄,是因爲林風這罵人的技藝可圈可點,逗樂子。
可笑過之後,他們就不這樣想了。
“是有的過分,人家也沒招惹您啊。”
“莫名其妙的開口就罵,就算孔醫生有做的不到的地方,這個人的素質也不咋地。”
有人站出來替孔長明鳴不平。
是一個漢子,長得五大三粗的,他一站起來,胳膊比林風大腿都粗。指點着林風:“你憑什麽罵人家醫生,當醫院是什麽地方了?”
這算說話客氣的。
也有直接上來就對罵。
“你誰啊你,有病吧。”
“真可笑,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跑到醫院來撒野了?”
“我看這人也有病,好端端的罵人家醫生幹嘛,心理畸形?”
說什麽的都有,貌似林風突然的一嗓子真的引起公憤了。
這還是外人的指責。
林風這一嗓子,更受驚的當屬蘇天的家人。
柳如煙一臉詫異的看着他,這還是在自己面前老實懂事的姑爺嗎?怎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不過罵的倒是挺解氣的。
柳如煙之前也不知道爲什麽,總是在心裏對這個孔長明無法生出好感。現在也是一樣,林風這一罵本來是沒有原因而且不占理的,可他這一罵,卻讓柳如煙心口堵着的一口氣順了。
她自己也在奇怪,自己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啊,怎麽對孔長明這個人偏見就這麽大?
大舅媽兩口子全然的目瞪口呆,尤其是大舅,這位大嗓門的漢子,嘴巴也大,此時吃驚的大張着,仿佛一個血盆大口,可以塞進去一顆鴕鳥蛋的那種。
大舅媽眼前一暈,直到現在腦袋還轉不過彎來。
他把人家大夫給罵了?
我靠啊,好像真是哎,罵的多狠,說人家沒腦子,還說人家不是人。
什麽仇什麽怨!
完鳥,這一次算是給人家大夫從裏到外得罪了個透,之前的落落,現在的林風,一個比一個加一個更字,一個塞着一個的混!
落落也得罪了孔長明但還有回旋餘地。
林風可好,一上來就破口大罵,回旋?還回旋個屁啊。
這小子一定是神經病發作了。
嗯……一定是這樣。
瘋了。
絕對是瘋了。
不管别人怎麽想,林風自己平靜的很,面無表情的和孔長明對視,眼神深邃沒有一絲波動,那種淡然不是裝出來的,卻讓人看的一陣蛋疼。
你還平靜?
你丫還好意思平靜?
你罵人了知不知道?
你胡攪蠻纏知不知道?
我也是靠了,您這平靜從哪來的啊!
然後林風說了一句話,是對着孔長明說的——他皺着眉,很是不解的樣子:“我罵你你有意見?”
病房内一片失聲。
好多人傻眼,孔長明這個當事人都是一愣。
有意見?
次奧,人家憑啥不能有意見?這話問的着實讓人蛋疼啊。怎麽着,合着你把人罵了,人家還不能有意見,還得屁颠屁颠的聽着,完了完了,在對您說一聲謝謝呗?
牛逼。
啥叫牛逼,這就是了。
牛逼大發了好不好?
一片人憋不住笑噴了。
按照您的道理,合着人家剩下來就是讓你罵的呗?
而且還不準有一丁點脾氣,被你罵了以後還得感恩戴德,理所當然?
不知情的病人家屬看的壓根癢癢,這得是多操蛋的人才能說出來這麽操蛋的話。
一朵奇葩。
也是天下一絕了。
能理解林風的隻有落落,一雙美眸中異彩連連,有感動,有歡喜,更多的是一種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歸宿滿滿幸福感。
罵人我來罵。
惡人我來當。
誰讓你受委屈,我就十倍一百倍的給他還回去。
這就是林風言語行動透露出來的一種意味,一種強大的自信。
孔長明是什麽鳥人,他和落落心裏面門清。說的好聽一點叫利欲熏心,說得嚴重一點,蘇天如果真的發生了點什麽,他孔長明就是一個幫兇,一個劊子手。
醫生是什麽?
醫生的職責是什麽?
好多人會說治病救人,救死扶傷。
其實沒那麽高大上,社會變了,人心還有與生俱來的職業責任感也在發生着改變。
林風包括許許多多患者和患者家屬對醫術這個職業已經遠遠沒有想象中要求的那麽苛刻。
不需要你是在世華佗,更不需要你從閻王手裏把命奪回來。
你隻需要作好本分。
按部就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如此足矣。
遺憾的是,僅僅隻是這麽一丁點要求,好多人也難以做到。
就比如這個孔長明,他可以爲了一己私欲而玩忽職守,草芥人命。
這種人能算得上是一個醫生嗎?
能算得上是一個人嗎?
林風罵他,一方面來自于蘇天這件事的氣憤,另一方面則是對曾經他以爲無比神聖的一個職業,而感到悲哀。
“你真不配是一個醫生。”林風自嘲一般,指着孔長明鼻子罵道,然後不給他反駁的機會,一指門口:“滾吧。”
孔長明瞪大了眼。怒了,徹底怒了。
怒不可遏。
那小護士也聲音尖銳的道:“這裏是醫院不是你家,你不想讓醫生治療,領着你的病人滾啊!”
林風犀利的目光看過去,像一把刀子掃過小護士還算清純的臉蛋。
小護士吓得臉一白,兩股戰戰。
太可怕了,仿佛被惡魔的一雙眼睛盯住。
林風沒跟他置氣,而是冷笑一聲,目光繼續盯着孔長明:“你敢扪心自問,你對得起你身上穿的衣服?你敢大聲的告訴我,你一絲不苟的履行了一個醫生應盡的責任和義務嗎?啊!?”
目光滲人。
孔長明吓得臉無血色,那麽一瞬間窒息的差點昏厥過去。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太恐怖了。
“我,我敢,我怎麽就不敢了。”孔長明結結巴巴的道,很沒有底氣。
這時,一旁的蔣主任走上前來,盯着林風看了一會,忽然歎息了一聲:“我代孔醫生向幾位道歉。”說着,認真的向柳如煙他們鞠躬。
所有人都是傻了。
小護士露出大白天見鬼一樣的驚恐表情:“主任,您?您……爲什麽給他們道歉,憑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