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一忍再忍,終于是忍不下去了。說完這句話,冷着臉摔門而去。
“你放肆!”
三叔公瞪起了眼睛盯着蘇天走出客廳的背影,大罵道:“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混賬!你給我滾回來。”
蘇天毫不理睬,走的決絕。
他也是憋了一肚子火。
您是長輩,我對您畢恭畢敬。
您是長輩,您要錢我給您,十幾萬不夠我給您六十萬,六十萬不夠,我給您八十萬,還是不用還的那種。
您是長輩,我一退再退。
您是長輩,可您就沒點底線嗎?
你們家孩子結婚是結婚,我們家孩子結婚就是應付事了?
是,小川是您親孫子,落落呢?在您眼裏不過是一個嫁給外姓的堂表親。您親孫子結婚要房,難道還得把我家房子給拆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姓蘇的是大家大業不假,可也得分時候吧。總不能您家孫子過日子,我家的日子就别過了。
這是哪門子道理?
當我蘇天好欺負嗎?
什麽狗屁親戚,親戚要都是這種得寸進尺恬不知恥的角色,很抱歉,這門親我他媽不認了還不行?
蘇天一走,客廳裏雞飛狗跳。
三嬸第一個炸窩了。
“大哥他什麽意思?啊?說走就走,行,不拿我當回事是吧,行,呵呵,不就是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嗎,你們厲害,你們有錢,我們小川高攀不起,行了吧。”
婦女撒潑。
那陣勢,怎一個雞飛狗跳了得。
大舅媽也冷着臉,陰陽怪氣的挑撥道:“想當初公司成立的時候也有三叔公一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算看出來了,這人啊一有錢什麽心眼都有,什麽親戚不親戚,在人家有錢人眼裏你沒錢就是個狗屁。”
大舅瞥了她一眼:“你少說兩句,還嫌不夠亂嗎?”
三叔公氣的胡須顫抖,一個勁的咳嗽。
柳如煙被晾在了一邊,這事整的,你讓她還咋上前打圓場?
“都消消氣吧,蘇天他就這個臭脾氣。這樣,有啥話都跟我說,咱不管他,什麽錢不錢的事我就做主了。”柳如煙咬着牙硬撐道。
她心軟,看不得蘇天跟家裏人吵翻。
再者,柳如煙了解自己的丈夫,他就是一時氣不過說了些氣話,這一大家子人真要因爲這點事鬧掰了,等蘇天氣消了心裏一定也不好受。
“還說什麽呀,大哥多大的威風,摔門走了呢。”大舅媽諷刺道。
七大姑八大姨也是議論紛紛。
二嬸氣得不行,但他是最有理智的一個。不爲别的,小川買房的事沒解決,她心裏門清絕對不能跟蘇天鬧掰了。
強壓着一口氣,思量着小川和小菲兩個孩子搞對象的事。
兩家子交涉其實不止一次了,五月節的時候小菲母親也去過一趟三叔家裏,商量的内容無非就是結婚和房子。
小菲畢竟是北京戶口,論起家庭背景,小川确實有點配不上她,加之他是男方,王珍一家要小川提供市裏的住房也無可厚非,所以,三叔三嬸口氣才沒辦法強硬起來,爲了兒子的終身幸福,隻能一點點跟親家讨價還價着。想到這,三嬸的歎息聲不斷響起,透着一股深深的無奈。“房子,,唉,,房子。”
大舅媽開口了,瞧了柳如煙一眼:“他三嬸,你别歎氣了,這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就看人家肯不肯認這門親實心老意的幫忙了。”
柳如煙臉上一陣尴尬。
大舅媽又道:“我看你們也别哭窮,這棟别墅就不說了,門口那幾輛車奔馳啊寶馬啊,還有一輛連我都不認識,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們要真是實心老意的想要幫忙,随便找個人張張嘴,幾百萬的事還不簡單?”
二嬸眼中一亮,親熱的拉着柳如煙的手,懇求道:“嫂子,我知道您肯定有法子,不說别的,就說宋建軍那孩子,來的時候他帶着的那些個節貨,幾箱子中華煙就得十萬塊錢了。再加上那一萬一萬的壓歲錢,送給大舅家丫頭的鉑金項鏈手鏈,我看他連眼睛都不帶眨的,這一趟過來你們家,估計扔進去了将近五十萬塊錢了吧?”三嬸把聲音壓得很低,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你就跟宋建軍張張嘴巴,一個随随便便就拿出五十萬的主兒,能在乎一套房子?。
柳如煙皺着眉不說話,她做不到像蘇天那樣和親戚們撕破臉,家裏的苦楚也不好對外說,因爲說了也沒人信。
見她沉默,三嬸給大舅媽使了個眼色,大舅媽起哄道:“不說那宋建軍,就說你家姑爺,随便一送就是十幾萬的翡翠,你要是肯跟他開口。房子不就有了嗎?”
三嬸眼神又亮了:“說得對,你家那姑爺也不是一般人。再者說了,落落嫁給他您家一分錢彩禮錢沒要,這成什麽事了,要不您跟他張張嘴,這錢就算是彩禮錢?”
“ 唉。”
一聲歎氣,氣氛又沉默了下去。
末了,還是三叔公打破了僵局,“我就沒聽說過結婚彩禮錢全都要女方家長掏腰包的,你跟他說,這錢他要是不給,這婚也甭結了。”
大舅媽眼珠子提溜一轉:“對了,那個宋建軍是不是想跟落落談對象?我看建軍人也挺大方的,又是京城的大老闆。你看能不能從他那兒,”嗯,他們企業要是夠大的話,把小菲和小川都掉過去,等個一兩年應該能分下來一套房子吧?”
柳如煙猛地擡起頭來:“你們說的這是什麽話?落落是我女兒!!!”
氣的顫抖。
她終于明白剛才丈夫爲什麽發那麽大火了,蘇天剛一走,七大姑八大姨感覺柳如煙是個女的沒有主心骨了,所有心裏話全都沒轍沒攔的說出來,極其露骨。
你們是讓我賣女兒嗎?
荒唐!
可笑!
以柳如煙的涵養,這時候竟然也氣得渾身發抖,怎麽也平靜不下去。太過分了,這就是親戚?虧她之前還勸自己的丈夫,不能和親戚撕破臉,誰都有難處,能幫就盡力幫襯一把。
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舅媽像是全然沒看到柳如煙表情一樣,自顧自地嘀咕着:“那,他那麽大的生意,一兩百萬也應該拿得出來吧?。她們又交涉了幾句,但柳如煙卻沒有表态,最後,大舅媽的嗓音冷淡了下去,“這事也不能怪我們,人家小菲媽的底線就是這樣,要是沒房子給小菲住,就盡早讓她和小川分手。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啊。他大嫂,你就眼睜睜的把兩個孩子給活活拆散了?”
“你說什麽?”柳如煙喊了一聲,臉上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混淆是非,黑白颠倒。
我活活的把兩個孩子給拆散了?
怪我?
是我幹的?
柳如煙忍不住怒極反笑起來,哪一種荒誕的笑,讓她雍容華貴的臉龐都白了三分。
“你們給我滾!”
柳如煙徹底爆發了,一聲怒罵,仿佛發威的雌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