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你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啊。”
“我擦,好奇死我了。”
“你們幾個家夥夠了啊,這麽吊人胃口真的好嗎?”
然而任憑圍觀的人群拼了命的追問,林風、常老五、王菲誰都一言不發,被逼問急了,幹脆翻臉大喝道:“看着就是了,問問問,問個j8毛啊!”
衆人:“……”
于是袁老闆繼續解石,動作比剛才小心了十倍還多,這位玩了一輩子玉石的老手藝人,也被林風說的話吓含糊了。
石粉飒飒落下。
石料的體積越來越小。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眼睛瞪了有一分鍾,不帶眨一下的直勾勾的穿過石粉盯在漸漸小了薄了石料切口處。
魚鱗似的紋理密密麻麻。
一切如常。
正常在這裏就變得不正常了。
石料的體積從海碗大,變成了普通的碗口大。
然後是拳頭大。
嬰兒拳頭大。
這種從外往裏一點點打磨的方式也是少見,可解石到了這個份上還沒見東西,按理來說這塊料子已經玩球了才是。
人群一開始還能忍耐住不說話,漸漸地小聲的議論起來。
“沒有嘛。”
“全是石粉,這小子不會是忽悠人呢吧。”
“他忽悠人還好理解,那老常呢?”
“這石料眼看就要磨沒了,就算整出一條龍來,那麽大一丁點,也不值錢啊。”
“繼續看吧,反正都到這個份上了。”
好多人暗自嘀咕,覺得這事——懸。
莫說他們,慢慢的連老常和王菲這兩個知情人,也覺得快要竹籃打水一場空起來。
難道猜錯了?
老常是失望,漸漸地走向絕望。
王菲則是快意,那種感覺就像和她男朋友幹羞羞的事,她男朋友吃了一瓶的偉哥,爽的快要飛起來。
小了
更小了
王菲眼睛瞪的大大的,心中祈禱。
斷!
斷!
斷!
既然傳說中的那東西拿不到自己手裏,毀了才是正經。
其實不隻是王菲,大多數人都有這種心态,好東西自己得不到,其他人也光眼饞才會讓自己心裏的吃味稍稍平衡了一些。
無數人開始喪失信心。
當石料小到隻有雞蛋大小的時候,林風心裏也咯噔一下。
還沒出來?
不可能啊。
難道是……猜錯了?
這種事也就是一個概率的問題,縱然種種迹象表明那東西真的有可能出世,可所謂的迹象,也隻是爲數不多的一些經驗和現象吻合作爲參考而已。
那東西出現的實在太少了,甚至所有有關他出世的資料加在一起也不過半頁紙而已。
有限的資料,無限的未知。
也許真的是空歡喜一場吧。
林風嘴角彎起一抹自嘲之色,想想也是,自己在這異想天開的瞎捉摸半天,不過捕風捉影的一點皮毛都算不上的線索罷了。那東西出來,可是要有連天都要妒忌的運氣才行,自己又沒長了三隻眼睛,五顆腦袋,何德何能?
吧嗒。
一片厚厚的石料被分割下來。
切了這麽久,袁老闆又是林風那樣的鐵人,累了。
而且切料這東西,精神要像彈簧一樣時刻緊繃着,這麽久的負荷,加上林風之前給他營造出來的龐大的心理壓力,袁老闆已經快要堅持不住,手也開始出現了不穩。
“在切一刀,這料子估計也差不多了。唉……人老了,這身體還有心理素質都要完喽。”
這麽想着,袁老闆目光随意地往切割面上一瞅,然後,手臂一晃,差點把切割機掉到地上!
“這是!?”他有點傻眼!
一抹完全沒有雜質的綠徒然暴露在切面上!
濃!密!潤!
無可挑剔!
袁老闆呼吸一滞,隻感覺心髒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是它!!
竟然是它!!!
天!我看到了什麽!!!
與此同時,那一抹綠仿佛稀世珍寶一般跳入圍觀群衆的眼中,讓世界爲之傾倒的一抹驚豔,令天地爲之失色。
呼呼~~
常老五顫抖的虎軀一震,雙目爆發出炯炯精光,豁然一聲推開人群,瘋虎一般沖了上來。
出來了。
真的出來了。
是它嗎?
常老五趴在台階上,形象全無,像一條癞皮狗一樣,雙眼死死地瞪如銅鈴,那一抹綠跳入眼中,呼吸停止,萬籁俱寂。
“不可能!!!”
一聲尖叫,王菲也像瘋了一樣撥開人群,踉踉跄跄,幾次險些跌倒的撲了上來。
那一抹綠同樣映入眼中,如遭雷擊,搖搖欲墜。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啊。”失心瘋了一樣看着那一抹綠,她似乎喪失了語言能力一樣,反複重複着不可能三個字。
那份不甘,那份震驚的恐懼,畢露無疑!
人群。
“綠了。”
“又綠了。”
“好像成色不錯啊。”
“可體積也太小了,你看看料子總共也沒多大了。”
“喂,老常,那東西到底是什麽啊,讓開點,給我看看。”
可就在這時,袁老闆猛的将石料一收,抱在懷裏,神色警惕的看着所有人:“諸位,珍寶閣今日關門歇業一天,抱歉了。”
轉頭看着林風,聲音顫抖道:“去店裏切吧。”
林風重重的一點頭:“好。”
關門歇業?
我糙,什麽跟什麽嘛。
也有人意識到情形不對,難道……真切出什麽好東西來了?
“關什麽門,把料子拿來給我看看。”
“真不信這個邪了,還真切出來一條龍了咋地。”
幾個人吆喝着就要往前擠。
趴在地上的常老五猛然回頭,臉上青筋狂跳,憤怒的大罵了一句:“滾,都他媽給老子滾!!!”
仿佛從肺裏發出的聲音,驚呆了所有人。
袁老闆全然不顧這邊的亂象,慌忙從地上做起了架起切料機,折身往店裏跑。
常老五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而且一身的煞氣,隐隐的護住了袁老闆,那架勢仿佛誰敢再說一句把石料拿出來看看之類的話,常老五就要跟人拼命。
林風倒是不擔心有人強搶,不過既然袁老闆是爲了他好,也就沒說話跟着一起進了店裏。
“我也要進去。”
門外,王菲尖銳的聲音高喊着。
常老五皺皺眉。
袁老闆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看向林風,略一沉吟,然後道:“進來吧。”
王菲進門以後。
袁老闆上了門闆,外面的人有莫名其妙的,破口大罵的,說什麽的都有。
門還是被無情的關上了,從裏面鎖住。
袁老闆不放心,有吩咐夥計把一個裝滿了玉石的櫃台,兩個人合力搬過來,那一櫃台的玉石價值百萬不止,就像垃圾一樣擋住了門。
“去後院。”
做完這些,袁老闆仿佛變了個人,說完話,死死地包住懷裏的石料一貓腰從小門鑽進了後院。
後院。
袁老闆手掌顫抖的将石料拿了出來,
院内鴉雀無聲,隻能聽到咕噜咕噜眼吐沫的聲響。那一抹綠就在石料的切口處,綠的驚世駭俗,綠的渾然天成。
不久,袁老闆瞪大着眼珠子看了林風一眼:“真讓你給賭對了,外面成色表現一般,唯獨塊頭大一些,可,誰能想到裏面偏偏是這麽一幅風景啊。”他激動地彎下腰,指着切面上那不足1厘米左右寬度的綠色吸氣道:“從沒見過,我從沒見過這麽密這麽完美的綠,而且還是最好的玻璃種,上帝,這綠要是能沁進去,要是能拉出一個戒面來,不,即便出半個戒面也夠了,這得多少錢啊!?”
常老五做了個深呼吸,強自冷靜了片刻,也湊過去蹲下,輕輕摸了摸斷面的血。
最完美的是位于中心的1厘米綠色,但不止這裏,圍着它四周也有延伸出些許顔色很足的綠色斑點,隻不過沒有中心那般密集無瑕疵,看情形,應該還能切出幾個戒面,但出那個東西的可能性很低。
袁老闆呼了兩口氣,瞧瞧林風:“小兄弟,石頭賣嗎?”
林風斷然搖搖頭:“不好意思,想自己賭一把,嗯,您能接着幫我切幾刀嗎?”
袁老闆失望地點點頭,“……你說吧,從哪下刀。”
琢磨了一會兒,林風指着中央一抹綠道:“沿着這道綠先把周圍石料分離出來,當然,得按照兩個戒面的寬度大小,不能浪費,嗯,切開後再觀察觀察後面能拉出多長的綠,再橫向下刀,把這塊最好的綠分剔出形。”
袁老闆眼中泛着一絲古怪的意味:“你怎麽知道綠會直線延伸?萬一裏面綠有變化呢?豎着落刀,很可能把表面一抹綠傷到,我覺得還是從兩邊先把石頭擦幹淨,再一點一點的往裏磨吧?”
林風搖頭道:“我雖然不懂賭石,幾何還是學過的,那樣就浪費這塊料子了,很可能少出一個戒面。”
剩下的料子不大,林風這是想一口吃成個胖子。
一個戒面的綠已經難能可貴,他還想賭。
賭兩個戒面。
不隻是大小,林風還要賭品質。
品質更上一層樓,裏面的東西不隻是玻璃種那麽簡單,而是傳說中的——那件東西。
從結構上能推斷出石料的内部組成,争執了稍許工夫,林風終于說服了固執的袁老闆,他拿尺子比了比,有拿紙筆畫了幾下,最好确定了落刀位置和角度,便把石頭固定在一個機器上,拿起切割機打着,舉起它,慢慢壓過去。
吱啦吱啦……誰知切割機剛響了幾聲,卻又停了下,幾人注意到,袁老闆手裏的機器略微有些顫抖。
“您怎麽了?”
袁老闆苦笑道:“幹了這麽久,手有點累,開始抖了,這麽着可不行,萬一沒切好把綠弄偏了,損失就太大了。”他把機器放下,單手揉着右邊的肩膀,“……我得先休息休息,這麽好的綠,可不能有閃失,唉,老了。”
老常笑道:“你可别這麽說,換了是我,别說一整天了,就是一個小時都受不了。”
“呵呵……”袁老闆找了個闆凳坐穩,端着杯子喝了口水,“小兄弟,我說句話你别不愛聽,其實到這個地步,石頭的風險還是極大的,綠有沒有沁得很深啊,會不會散啊,量維持不維持得了這個濃度啊,這些都是問題,如果你想穩穩當當地把錢揣進懷裏,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賣出去,把風險轉移,實話說,雖然成色很好,但我還是不太相信能開出一方戒面來。”
林風呵呵笑道:“我要是怕這點風險,就不花高價買這堆石頭了。袁老闆現在也應該猜到了,我要的可不止您剛剛說的那些。”
袁老闆神情一怔,過了好一會才恢複常色。
“哈哈,也是,要不說年輕人有魄力有膽量呢!”對林風豎了豎大拇指:“不過你也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失敗的可能姓很大啊,呵呵,賭石就是這樣,誰也預測不了下一刻會發生什麽,喏。”他手指角落的一個裝着水的塑料盆,盆裏有幾方出了雜玉的籽料,全是幹巴巴的昌化石,“那是我上個月賭石擦跨的一塊,當時差點心疼死,七八萬啊,就這麽沒了,呃,當然,跟你是沒法比了,我看那塊十萬出頭的石料沒擦出綠時,你表情也沒什麽變化嘛,行,心理素質不錯,比我強。”
林風道:“您捧了。”
袁老闆趴在窗台上抽了一會煙,一分鍾後,他把煙頭一掐,“……開始切?”
老常不放心道:“您膀子還酸嗎?”
“沒事了。”袁老闆興奮地低頭看看石料,贊歎了一句,拿起切割機,“你們稍稍站遠點。”
其實要切的地方很簡單,隻要将中央最濃的一抹綠四周切四刀就可以了,不過,這四刀卻非常考驗功力,稍不留神齒輪下歪零點幾個毫米,都有可能讓石頭的價值大打折扣,浪費綠的價值。
吱啦吱啦!
第一刀落下了!
幾人固然清楚會發生什麽,可當看到那抹綠長約1.2厘米的時,内心深處仍被深深震撼了一把。袁老闆就更别提了,連切割機都忘了關,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呆若木雞,“……滿綠!無瑕疵的滿綠!?”
足足一分鍾,袁老闆才從斷面上抽回視線,咽咽吐沫,抄起切割機在另一側面下了第二刀!
吱啦吱啦!
一抹與之前成色完全相同的長條綠再次跳了出來!
袁老闆已經不知該說什麽好了,深吸着氣,穩穩落下第三刀!
滿綠!還是無縫隙的滿綠!
第四刀時,袁老闆許是因爲情緒問題,手臂再次發起了抖,他一言不發地走到窗台前抽了兩口煙,紅塔山剛抽到一半,就被他甩在地上踩滅,袁老闆拍拍臉蛋,呼氣,吸氣,呼氣,吸氣,終于走到石頭前,雙手握住切割機,落下了關鍵的最後一刀!
……依然是滿綠!依然是玻璃種!沒有一點多餘的雜質摻進去!完美得可怕!
旁邊幾人松開緊緊攥住的拳頭,這才發現,自己已是滿身大汗了。
袁老闆更是不濟,嘴裏念叨着“怎麽可能”,又一把将石料拿在手裏,不可思議地反複看着,眼神漸漸狂熱起來,“……這……這也……”
這塊底部約爲13cm、高約6cm的石料,石質細潤圓滑,現在的它還沒做加工,倘若抛光打磨之後,地子隻會更透更潤,石料上的一抹綠隻會更濃更鮮。按照行内通俗的稱呼, 應該叫做玻璃種。普通人則是叫作a貨。
然而,名稱叫法或許相同,可裏面的含義卻天差地别!
如若把袁老闆手上的一抹綠和其他a貨翡翠一比,簡直是天與地的差距!
一旁的常老五終于忍不住了,一拳捶在自己的大腿上,那力氣,林風看着都疼。
“小兄弟,這塊石料賣我吧,四百萬!”
林風看了他一眼:“不賣。”
沉默許久的王菲,聲音極其幹澀的擡高了價格:“我出五百萬!”
林風愕然:“你很有錢?”
王菲怒道:“你隻管說賣還是不賣,賣的話,錢一分鍾就會打到你的銀行卡裏。”
林風依然搖頭。
袁老闆的激動勁過去,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他對這一抹綠也是心動不已,但林風五百萬都不賣,再多了,一來擔心自己的店負荷不了,二來,料子到了現在,等同于綠中綠,未知性又和一開始的解石一樣,有增無減。
袁老闆拿着石料仔細的分析:“從走勢上看,這一抹綠越來越濃厚,照這個勢頭持續走下去3厘米,也許那東西真的出現也說不定。問題隻在于料子所剩無幾,總過的一個切面不過5厘米長度,一塊料子不可能厘米全是綠,依我看,這裏面的綠一個戒面都微乎其微,繼續切下去恐怕……”
石皮和綠沒有一個準确的比例範圍。
但絕對不至于達到二比一的程度。
以長度來說,100:1甚至1000:1這都是常态。
王菲和常老五之所以出高價,也是打算放手一搏。
賭,萬一那傳說中的東西出現了,價值幾乎幾何倍的漲。
可他們也應該知道,這幾率不過百分之一二。
“我不在乎幾百萬的錢,繼續切!”林風情緒也波動了,不然不會說出這樣聽起來辣耳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