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十一點了,岚姐還是忙的不可開交。
“小風,你再給蘇伯父打個電話,彩禮這事是老傳統了。人家不要你就真不給啊?這不行,養了二十多年的閨女一分錢不要,那成啥事了,面子上也過不去。錢的事不用管,存折上還有二十萬,對了還有你上次沒收的三十萬支票。就五十萬吧,多多少少的是個意思。”
見林風躺在沙發上不動彈,岚姐氣的給了他一腳:“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你上輩子是豬啊!”
“打電話快點的!姐這邊沒空,還得村裏的鄉親們發請柬呢。嗳,你說咱們這次請多少人合适啊?老家也有日子沒回去了,好多相親也都斷了來往,就怕請柬送到了人家也不一定來。”
岚姐咬了咬嘴唇:“實在不行我就親自回去一趟?還是不好,時間上來不及了。你說落落家裏也是的,婚事辦的這麽倉促好多事根本來不及準備。算了,幹脆每家每戶都送上一份請柬,咱們又不是圖錢,圖個熱鬧,能來多少算多少吧。”
岚姐忙着寫請柬去了。
時不時的還扭頭問林風:“小風,你還記得村東頭你天天喊他三叔的那個,姓什麽來着?”
“宋?咱們村哪有姓宋的,我記得好像是姓李吧?”
“哦,對了,二丫他爸姓啥來着?”
“二丫你都忘了?小時候你整天跟人家丫頭屁股後頭玩,有一次跟人家進女廁所還把那丫頭給吓哭了。對,對,姓王。你說你也是的,那時候都上三年級了吧?因爲上廁所這事還讓媽逮住好個臭揍,那次我都沒好意思攔着,臉都讓你給丢淨了。”岚姐飄來一個鄙視的眼神。
林風這張老臉啊,滾燙滾燙的。
寫完了請柬,岚姐又瞪起了眼睛:“讓你打電話你打了嗎?嘿!合着你自己的婚禮你不上心了是吧?行,你還真甭跟我撒賴,大不了我現在就給落落打電話,把這門婚事退了,就說你林大爺混好了,厲害了,看不上人家了,你不是不樂意操心嗎?媳婦你也甭娶了,自己一個人湊合着過吧。”
說着話,又在林風屁股蛋上踹了一腳。
林風哎呦一聲,得,也甭裝死了。
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哈巴狗似的抱着岚姐胳膊:“瞧你這話說的,别說我現在混的不咋地,就算混成了世界首富,我也還是你弟弟不是。”
岚姐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就你嘴甜。”
嘿嘿。
“别廢話了,麻溜的把吩咐你的事給我辦漂亮了,多大個人了,整天還讓我操心,你也不嫌害臊。”
林風立正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德行。我去選一下酒店,你那邊朋友同事的請帖你自己搞定啊。”岚姐抹了把汗又去忙了。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林風這貨沒心沒肺慣了,隻是覺得岚姐越來越像一個老媽子,不對,應該是比老媽子還能唠叨一百倍。
那邊,岚姐也莫名其妙的歎了口一氣:“唉……要是媽還在……”
林風吓得一激靈,連忙跑過去又是揉肩又是捶腿,轉移了話題。
淩晨兩三點。
兩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林風給岚姐倒了一杯水,坐在沙發上:“婚禮還得請一位證婚人,證婚人一般都是由男方家庭成員有威望上了年紀的人擔當,你看請誰合适?”
岚姐想了想:“都教授行嗎?”
都教授有威望,這個威望不隻是将範圍限定在家庭成員内部,在全國而言都教授的威望也是頂尖的。
正好他又是林風的老師,從關系上也說得過去。
林風搖了搖頭:“老師肯定是沒問題,可他這次是作爲家長出席的,證婚人還得另外選一個人。這些事我也兩眼一抹黑,要不就讓教授走個過場得了,身兼兩職,能者多勞嘛。”
這貨多不要臉,都教授有這麽個學生也是遭老鼻子罪了。
連岚姐都有點聽不下去:“另外找個人吧,别萬一犯了點啥忌諱。嗨,結婚這種事别說你了,我也是大姑娘上花轎人生頭一回。要不這樣,把你三姑從老家請來?她以前是給人當媒婆的,禮數什麽的她懂。”
林風撇了撇嘴:“不請。三姑那人你還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待見她。”
這次岚姐倒沒反駁,附和的點點頭:“也是,三姑風評不太好,人又有點……”
一姐弟又商量了一會,最後還是林風拿主意。
請墨老。
“我這就給墨老打電話去,哥們結婚這麽大的事,請老爺子活動活動筋骨他總沒說的吧。”
“要點臉吧你,這都幾點了,明再說。”岚姐又白了林風一眼,這一晚上也不知道白了多少眼了。
想想也是。
林風這家夥人品沒得說,夠意思,夠義氣,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實誠了,别人用他一句話的事,他用别人幫忙也從來不懂得客氣。因爲這事,估摸着身邊的朋友、親人沒少背後裏嘀咕他。
五點。
兩人各自回屋睡覺。
躺在木闆床上,林風翻來覆去睡不着。
再過一天。
後天就要和落落結婚了。
嗯……
結婚是一件很嚴肅的是,最起碼的再有一天林風從身份和稱呼上就要做出改變。
啥改變?
屁話。當然是從男朋友華麗麗的變成正牌老公。
打開手機,林風想給落落打個電話,看了看表,念頭又給打消了。
這麽晚了,可别影響落落休息。
嘟嘟~~
電話打通了,是給大學同學葛燕打了過去。
大學這段日子,林風因爲性格原因朋友還真不多,葛燕是一個,大一和大二住宿的時候,那幾個室友也是鐵哥們,除此以外剩下的也就是點頭之交了。
鈴聲響了又半分鍾,電話那頭才傳來葛燕慵懶的聲音。
“啥事啊,這大晚上的?”
“沒啥大事,就是我要結婚的事你知道了不?”
“知道啊,你白天不是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嗎?”
“哦,我忘了。那啥再通知你一次,哥們後天就要結婚了。”
“呵呵……”
“靠,你冷笑啥?”
“沒,我是想說新婚快樂。”
“這還差不多。”
“那什麽,沒别的事我挂了啊。”
“别啊,再聊會。”
“有事?”
“真沒事,就是開心的睡不着,想找個人聊聊天。”
“那你找落落去啊,找我幹嘛?”
“天太晚了,我怕影響落落休息。”
……
電話那頭,很長時間沒傳來葛燕的聲音。
林風抓了一把後腦勺:“喂?”
“說話啊?”
“靠。”
“不會是睡着了吧?”
“喂喂喂……”
葛燕說話了,那是一種咬牙切齒恨不得撓林風幾把的吓人語氣:“落落要休息,老娘就不用休息了嗎?”
呃……
“呃個屁,我挂了。”
啪的一聲,電話斷線
嘟嘟~~
一陣盲音
又過了有幾秒鍾,葛燕的電話重新打了進來。
連忙按下接聽鍵。
還沒等林風開口,那頭的葛燕咆哮着:“我明天上班要是遲到,你給我等着的,婚禮紅包裏非不給你塞一坨狗屎,你妹的。”
啪的一聲,電話斷線
嘟嘟~~
一陣盲音。
這次是真挂了。
林風氣的鼓了鼓眼睛,想了想好像自己做的是有那麽一丁點不地道。
“小氣勁的,不陪我聊拉倒,我還不會找别人。”哼哼了兩聲,又在電話本裏找了找翻了翻。
嗨,總共也沒幾個人。
掃了幾眼,也就找到幾個室友的電話了。
先打了一個,關機。
又打了一個,沒人接。
又又打了一個,停機。
這個晦氣。
還好,第四個電話的時候等了半分鍾左右,有人接了。
“喂,誰呀?”那頭傳來一個男聲,聽語氣也是困的上下眼皮抹了膠水似的。
一聽聲音林風就知道是本人。
“我是林風,靠,這天都快亮了還睡,磊子,你丫的是豬嗎?”
那頭的磊子估計也是睡蒙圈了,迷迷瞪瞪的道:“林風?你丫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你不夠意思啊,畢業以後咱們宿舍的兄弟都有聯系,就你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咋着,是不是最近發财了,不想搭理咱們這幫老哥們了?”
“我發什麽财啊,畢業以後我手機就停機了,換了一張卡。你們幾個的手機号還是我從葛燕那裏要過來的。對了,說正事,哥們後天要結婚了,來不?”
“你要結婚了?”那頭傳來磊子的驚呼聲。
林風那叫一個得意。
當初一個宿舍的,就屬他長相一般家庭一般,除了學習成績還湊合以外,貌似各個方面都屬于墊底的那種。
記得有一次舍友吹牛逼,還賭了一百塊錢的,賭林風一定是哥們裏最晚結婚的那個。
對了,磊子押了最大的賭注,三百塊,賭林風找不着媳婦。
妹的,輸了吧你們?
竊喜了一下,林風正兒八經道:“真的要結婚了,恭喜我吧。”
“新娘是誰?”磊子更好奇這個。
“幹嘛?”林風警惕道。
“沒事,我隻是好奇誰家姑娘那麽不開眼啊,咋就看上你了呢。”
林風:“……”
林風:“你擱那頭幹嘛呢,全是雜音?”
磊子:“刷牙啊。”
林風:“這麽早刷牙?”
磊子:“早?你不剛說天都亮了嗎?”
咳~~
林風老臉一紅:“那啥,别忘了後天過來喝喜酒啊,我先挂了,地址明天短信給你。”
吧唧。
關掉了通話。
看着外面的天黑乎乎的,林風咧了咧嘴,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