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卻是對着周少說的。
而随着這一句話出口,歐陽輕舞放下了酒杯,沈括錯愕的表情僵在臉上,所有人目光集中在周少身上,氣氛突然間尴尬異常。
周少給人的感覺一直是溫文爾雅,可現在他憤怒的目光回應着葉心,一雙手覆在石桌上,随時有可能拍案而起,又或者大力的掀翻了桌子,那種憤怒的情緒令人心驚肉跳。
“該怎麽做我心裏有數,還用不着你來教我!”周少不留情面的回擊道。
呵~~
葉心諷刺的笑了一下,四目相對,這個女人也變得突然強勢起來。
“你敢摸着良心說一句,你剛剛說的話,你自己信嗎?”
“混賬!”
周少怒站而起,臉上儒雅不複,轉而有一絲猙獰。
歐陽輕舞蹙着眉看了葉心一眼,欲言又止。
沈括最是直接,将手裏的酒碗在石桌上重重一磕,臉上不悅道:“葉心,你過分了啊!”
“過分?”
葉心俨然怨婦一般的表情,蠻橫無理、潑婦罵街。
“姓周的,你就是一個懦夫!”她大喊道:“天南第一公子,周氏的繼承人,那又怎樣?現在的你還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自命清高,當表子還要立牌坊。然後呢?你還不是敗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上?”
周少臉上青筋暴起,怒焰滔天。
“你夠了!”
一聲怒吼。
啪!
響亮的一個耳光扇在葉心臉上,氣喘咻咻,面目猙獰。
葉心驚呆了,捂着腫了的半邊臉不可置信。
歐陽輕舞也吓得呆住,驚叫了一聲:“周耀宗,你瘋了吧?”
沈括看了看周耀宗又看了看葉心,愣是沒說話。
周耀宗坐了下去,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但臉上偶爾的肌肉抽搐顯然出賣了他。
“抱歉!繼續談正事吧,一些兒女情長麻煩别再提了。”周耀宗道。
但可能嗎?
葉心被當衆扇了一個耳光,還是她所愛的人親手扇了一個耳光。
欺辱感、憤怒感。
葉心感覺自己快瘋了。
“周-耀-宗!”
一字一頓,宛如杜鵑泣血。
女人一旦瘋狂起來,就像盛開的罂粟花般,令人心頭發慌,毛骨悚然。
歐陽輕舞探過一隻手去安撫道:“葉心,你别……”
“你滾開。”
葉心一把将她的手打開,刀子一樣的目光始終盯在周耀宗臉上,一瞬不瞬。
一行清淚順着臉頰流下來,葉心卻歇斯底裏一般的微笑着:“你還心存僥幸,你還念念不舍?呵呵……還真是癡情啊。可惜……蘇落落已經訂婚了,訂婚了,你懂嗎?你就是個懦夫、垃圾。天南第一公子?我看你就是殘廢第一公子。”
周耀宗沒說話。
但沈括瘋了一般沖過去,揚起巴掌,又要一個耳光扇在葉心臉上:“葉心,卧槽你媽!”
呼呼~~
巴掌落下去。
在距離葉心的臉不足三厘米時,葉心突然間擡手,“啪”清脆的耳光,反手扇在沈括臉上。
這女人看似弱不禁風,竟然一個耳光把沈括打的在原地轉了一圈,噗的一口血吐了出來,掉了一顆槽牙。
亂。
太亂了。
涼亭裏的四個人吵作一團,萬幸的是傭人什麽的早就被周少遠遠的支開,要不然這一幕傳出去,整個天南市上流社會怕是要驚的瞠目結舌。
這樣的吵鬧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晌午。
火辣辣的太陽仿佛就懸在人們的頭頂上,涼亭的影子從一開始的十幾米長慢慢縮短,正午時分,影子隻剩下巴掌那麽長。
涼亭裏的吵鬧聲停止了。
貴族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情緒,有情緒就會打架。
這話說來有點矯情,但在場的幾人終歸不像周耀宗形容的那樣,是泥塘裏爬出來的烏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素質,一時的意氣之争以後,幾個人收斂了自己的脾氣,又坐在了一處,雖然臉色難看,但那股濃濃的火藥味卻消失了。
“抱歉!”周耀宗誠懇的對葉心道。
葉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目光落在沈括身上:“對不起。”
這時,歐陽輕舞出來打圓場:“我們四個人認識有十幾年了吧?”
“十三年七個月零二十二天。”周耀宗微笑道:“沈括是和我最早認識的。葉心來的晚點。我記得咱們第一次喝酒的時候,還隻有十二歲,是在輕舞家裏,後來還被歐陽叔叔逮住,狠狠的修理了一頓。”
沈括甕聲甕氣:“最早和你認識的應該是蘇落落。”
“沈括。”歐陽輕舞提高了音量,這家夥會不會聊天,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事了。”周耀宗一隻手搭在沈括肩膀上:“說起來也是我一廂情願,明知道落落一直以來都拿我當哥哥,像親哥哥一樣親,可我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有了一些非分之想。怪我,是我異想天開了。”頹然的歎了一口氣:“以前的日子多好?結果被我一手毀了,到現在落落漸漸的和我們疏遠,等她真的和那家夥結婚,恐怕和我們幾個真的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吧?”
“如果是我肯定不會再來往了,畢竟要避嫌。”
沈括看着周耀宗:“那你就真的打算放棄了?”
周耀宗沒回答他,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沈括有些不甘心,酸溜溜的道:“便宜了那隻土鼈。”
另外一個時空的林風突然打了一個噴嚏,狐疑的看了一眼月色朦胧的天空:“馬蛋,哪個犢子在背後罵我?”
歐陽輕舞:“說起來蘇落落訂婚的事也挺突然的,你們猜蘇伯父是怎麽想的,爲什麽突然間就轉變了态度?”
“利益。”沈括不假思索的沖口道。
“胡扯,你爲什麽總是把人想的那麽狹隘?”歐陽輕舞瞪了他一眼。
然後幾人的目光落在周耀宗身上。
作爲當事人,而且極具智慧的周耀宗,他才是最有發言權的。
周耀宗無視了衆人的目光,皺着眉,顯然也是在沉思這個問題。
利益嗎?
也許是,但不全是。
良久,良久,周耀宗淡淡的開口道:“也許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複雜。你們想過沒有,假如是我們自己爲人父母,女兒死心塌地的非這個男人不嫁,爲了愛情甯願舍棄很多東西,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這些當父母的會不會妥協?
或許是因爲親情吧。
也許還摻雜了一些其他東西,比如利益,又比如那家夥所表現出來的潛力。但不管怎麽說,我覺得親情還是占了相當一部分分量的比重。”
“親情?”
幾個人嘴裏咀嚼着這兩個字,心頭沒來由沉甸甸的。
“好了,不談這個了。”周耀宗将目光轉到歐陽輕舞身上:“宋建輝野心很大,這次是打算正兒八經的把手伸到天南了嗎?”
歐陽輕舞點了點頭:“除了你之外,宋建輝分别給我、沈括、葉心打了電話,想要我們幾個投誠過去。
看得出來,宋建輝這次是真的準備一不做二不休,一次性的在天南站穩腳跟。“
葉心插話道:“除了我們四個人和家族以外,我們這個圈子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已經被宋建輝收買了。他這次來勢洶洶,背後又有京城龐大的勢力支持,這一次我們恐怕要面臨一次苦戰。”
周耀宗皺了皺眉:“是我們大意了。”
歐陽輕舞:“這個人不起眼,也難怪我們從一開始就小看了他。”
沈括悶聲道:“要我說是他太陰險了,老謀深算,隐藏的這麽深,也難怪我們會看走眼。”
宋建輝。
那個曾經和林風關系還算不錯的家夥,這一次的身份徹底浮出了水面。
京城四大公子之一。
最神秘的一個。
他來天南,目的是爲了将天南所有上流勢力打散、擊潰,收入囊中。
葉心石破天驚道:“據我觀察,種種迹象表明,這個宋建輝打算在蘇落落的訂婚宴上,徹底掀起風波。眼下的問題在于,宋建輝不知道通過什麽渠道和蘇伯父打的火熱,前不久還傳出蘇伯父已經收了他做幹兒子。就算是蘇落落,從表面上看也對這個人很友好。”
“這很危險。”歐陽輕舞蹙起了眉頭。
沈括:“蘇氏集團自從得到了那隻土鼈的援助以後,有着大力崛起的迹象。我猜宋建輝也正是抓住了這點,利用蘇伯父的功利心,趁虛而入,下的一手好棋。”
“解鈴還須系鈴人。”周耀宗手指敲打着桌面:“他既然想在落落的婚禮上大鬧一場,這件事蘇伯父不相信我們,落落也和我們疏遠了。我們還有一個人可以用。”
葉心驚詫的挑起眉頭來:“你是說……林風?”
沈括跳腳:“那個土鼈?”
周耀宗翻了個白眼:“至于這麽驚訝嗎?這件事找他才是最合适的。哦,對了,這段時間這家夥一直不露面,連蘇伯父的邀請都沒去。你們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麽?”
“拍戲吧。好像還搞了個什麽直播。”歐陽輕舞道。
周耀宗眨巴眨巴眼:“沒想到你對他還挺關心的?”
“呸!說人話。”
“好吧,這家夥的确躲在一個老山旮旯裏拍戲。另外他那個直播我去看了,嗯……用的ID名字叫沈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