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的一些家事,做下人的不好多談,二位,請随我來。”黎叔把這個話題繞了過去,繼續向偏房那邊走。
所謂的偏房也就是客房。
城主大人對林風這兩個突然造訪的客人表現出了一定的重視。古色古香的房間裏布置的規格很高,一應用具都按照上等客房來布置。
有書案,有香茗,案子上放了一尊香爐,麝香袅袅,滿室芬芳。
“二位還沒用過晚飯吧?”黎叔給兩人斟滿了茶,客氣道。
見二人點頭,客套了幾句,便下去吩咐廚房給兩人準備晚宴。
目送黎叔背影走遠,林風揮了揮手,讓勝男把房門關上。
客房準備了兩間,隻是爲了用餐方便,勝男暫時留在了林風房間裏。
“恩公……”
林風打斷了她,似是随口問道:“這位黎叔可信得過?”
勝男一慌:“黎叔是我父親的舊部,當年的生死兄弟。勝男打小就是黎叔看着長大的,黎叔也一直把我當作親生女兒看待。恩公,勝男願意以自己的生命起誓……”
林風被她認真的表情吓了一跳,忙把她舉起來的一隻手按了下去,無奈的表情:“我就是随口一問,不至于的。對了這城府的氣氛似乎有異,不知你察覺了沒有。不是我熱衷别人的家事啊。你也知道咱們這次來的目的,城主大人的态度和決策是關鍵一環,我們兩個人的安危是小,可城外還有一大家子人……所以,謹慎一點總是沒錯的。”
勝男也異常認真的道:“您說得對,其實我也覺得這城府怪怪的,似乎是有事發生。”
蹙着眉,想了一會,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樣:“恩公,您在房裏稍坐,我出去一趟。”
這丫頭也是個雷厲風行的性格,林風來不及阻止,人已經跑出去了。
大約十幾分鍾後。
勝男領了一個俊朗的年輕人回來。
這人見到林風稍顯局促,怎麽說呢,就像林風第一次見蘇天的那種狀态。
再看看勝男,從門外進來一直低着頭,小臉紅撲撲的,似乎羞澀,連耳根都有一抹淡淡的粉紅色。
林風一陣啞然,這一男一女的,有事情啊!
“林大哥,我叫唐玉是府裏的三公子。那個……見過林大哥!”唐玉拘束着,有種新女婿見未來老丈人的感覺。
林風樂了,饒有趣味的目光在兩個年輕人身上打量着。
勝男被他看得羞澀不已,嘴唇動了幾次,到了嘴邊的話還是不好意思的咽了回去。
“咳咳……”
林風清了清嗓子,向唐玉點頭微笑道:“原來是唐公子當面,林風失禮了。來,請坐。”
林風親自給唐玉奉了一杯茶,又被唐玉推回去,反過來給林風把茶杯斟滿。
大家風範。
害羞歸害羞,禮數卻是一丁點不曾少了。
“恩公,我剛才問過唐……公子了,府内确實出了一些事情,而且唐公子還答應等明天見到城主大人時,唐公子會幫我們美言幾句。”
林風向唐玉抱了抱拳,轉過頭去對勝男道:“唐公子有心了,隻是等明天見到了城主大人,咱們隻需坦誠相見即可,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
勝男“哦”了一聲。
唐玉眼神閃過一絲詫異,也有一絲欽佩。
端起了茶,以茶代酒敬了一杯:“聽勝男說,林大哥單槍匹馬殺進了濱海城,還幹翻了十來個倭寇?林大哥氣魄十足,這份勇武更讓唐玉汗顔。就沖這一點,唐玉佩服。”
“唐公子客氣了。”
林風微微一笑,暗地裏卻一臉挪揄的向勝男挑了挑眉:“好你個丫頭,把我那點老底都跟你情郎彙報完了?”
勝男嘤咛一聲,臉紅的像天邊一片晚霞。
客套寒暄了一會,林風把心中疑問抛了出來:“唐公子,我此來是希望和城主大人結盟的,卻被告知大人臨時有急事,不知?”
林風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仔細打量着唐玉,觀察他的反應。
很顯然,來之前勝男并沒有對唐玉提起這件事。林風突兀的一問,讓他錯愕了一下,随即神情戒備下來,隐隐有種不安。
林風輕抿了一口茶,打聽别人家事終歸讓他感覺心裏有些不自在。但事出有因,林風眼下肩負着十幾條人命的死活。結盟這種事是大事,萬一出了問題……
所以林風在拉不下臉來,該問的還是得問。
唐玉的目光移到别處,隐約間看了一下勝男。
略微沉吟了一會,歎了口氣道:“不瞞林大哥,府上确實出了點意外。”
“哦?”林風眉毛一挑,看似不動聲色,眼神卻輕微的波動了一下。
唐玉輕聲講述了起來,不像林風預想的那樣,竹筒蹦豆子一樣把事情的真相全部給吐露出來,當然也不是語焉不詳敷衍了事。
從這一點上,也能隐射唐玉受過良好的教育,談吐間一派大家風範。
話題從濱海城時局這一處入手。
“豺狼當道,民不聊生。這八個字就是濱海城眼下的時局。”唐玉冗長的歎息一聲:“城主府避于城南一偶,但作爲朝廷唯一也是僅存的官方勢力從一開始便是倭寇的眼中釘肉中刺,自身早就處在了漩渦中心想要獨善其身隻是虛談罷了。
倭寇登陸三月,濱海城首當其沖,不知多少無辜百姓流離失所,不知多少老弱婦孺慘死在屠刀之下。
在這期間,城主府夾在倭寇與普通百姓之間進退維谷。有心想要履行軍人的職責,守護一方百姓平安。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隻是憑借着手中微不足道的權利守護住三三兩兩的百姓,餘下的時間卻是眼睜睜看着更多的百姓被殘害。
三個月時間,城主府和倭寇起了無數次沖突,雖未發生血戰,但登記在冊,僅僅是已知死在倭寇屠刀下的将士已達百人之衆。
濱海城與皇都相隔幾千裏遠,沒有外援,甚至連城内的供給,城主府一應将士的每月饷銀都需要自給自足。說出來也不怕外人笑話,就在昨天城主大人還在商議是不是把城主府變賣了,租賃城中便宜一些的院落作爲新的府邸,餘下的銀兩作爲周轉,以供府内開銷用度。
城主府混得很慘,唯一的慰藉,權作是大家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而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必須時刻警醒着虎狼的窺視。
林大哥,這樣說,城主府的境遇您可有一些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