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猜錯,還真是節目出現了問題。
雜志社剛剛打來電話,明确表示,以後都拒絕和天南電台合作,一份稿子不給。
辦公區炸了窩了。
爲什麽啊?
合作了這麽久,他們怎麽說停就停,連個招呼都不打?
這還等着米下鍋呢,沒稿子,還直播個屁啊?
一群人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就算是在平時,這都是一個燙手山芋,更别說台長馬上就要下來審查。
這要是出了亂子……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他媽甭幹了。麻溜的收拾行李,走的快點還能少幾頓臭罵。
一群人一副死了爹的表情。
毛才良作爲領導還保持着起碼的鎮定,可心裏急成了什麽王八蛋樣,隻有他自己知道。
“老錢到底是怎麽回事?出版社突然單方面解除合作,這是違約,他們不會連個解釋都沒有吧?”
錢大志張了張嘴,鼻涕眼淚嘩啦啦的又井噴出來。
能他媽沒原因嗎?
人家出版社也不是傻子。
說起來這原因還是挺簡單的。
在出版社給電台打電話之前,井候先給出版社打了一個電話。
作者和出版社之間肯定是有聯系的。電話裏井候原原本本的把錢大志越過權限直接向他買授權合同的事說了一遍,也沒添油加醋,一是一二是二。
就是這麽一曝光。
出版社火了。
這不是明擺着砸人家飯碗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
趕巧着出版社的主編又是個暴脾氣。
坑我?
行!你不是牛逼嗎,不是看不上我們出版社的稿子嗎?那就幹脆解約,一本稿子你們也别想了。
經過出版社的高層決議,直接給錢大志打了一個解約電話。
雙方合作共赢關系解除。
錢大志還巴巴的跟人家道歉,讓對方最後再提供一次稿子呢。
提供個屁啊!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義。
管你是不是等米下鍋,老子就不伺候了。
這樣一來整個把電台給坑了。
想聯系下家,時間不允許。繼續合作……
還是算了吧,得多厚的臉皮?嘴巴子還沒挨夠啊?
而且是電台方面違約在先,想去法院起訴對方都不占理。
聽錢大志磕磕絆絆的說完,辦公區所有人都蒙了。
這是兩眼一抹黑,抓瞎了!
草,領導馬上就來了,這可怎麽整?
錢大志還在那嚎呢,毛才良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抽了過去。
這一巴掌可狠,把錢大志的一顆門牙都給抽活動了。
“看看你幹的好事,現在怎麽辦?”
毛才良紅了眼眶,現在别說是打人了,殺了錢大志的心思都有。
領導發火,其他人靜若寒蟬。
心裏其實還有點幸災樂禍的,錢大志那種性格,在辦公室裏的人緣其實也就那麽回事。
難得看見好脾氣的毛才良動手揍人,那打耳光抽的想想都疼,這熱鬧稀罕啊。
被打的毛才良連個屁都不敢放。
要是一般的錯誤,讓上司給揍了,他還能紮刺紮刺。
可這種原則性錯誤,真要說起來是需要負刑事責任的。
還敢頂嘴?别扯了。
事可還沒完。
揍了錢大志隻是出一口惡氣,可直播怎麽辦?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誰都拿不出個可行的主意。
直播室那邊蹬蹬蹬的跑過來一個職員:“領導直播還有二十分鍾就開始了,錢老師……啊?錢老師您怎麽坐在地上啊?”
還有二十分鍾?
毛才良也急了,順着腦門子冒汗。
“沒辦法了,編輯那頭還有以前沒用過的稿子嗎?”
“沒有。領導您忘了上次大掃除,所有的廢稿都被燒了。”
其他人也紛紛出謀劃策,但遠水解不了近渴。
這都火燒眉毛了,能有什麽法子?
“實在不行今天停播吧,改換其他節目上。”有人開始出了馊主意。
“絕對不成!”
毛才良一句話就給否了:“老錢的節目《少兒故事會》已經做了五年,五年間沒有一次間斷過。要是停播,影響甚至比出現纰漏還大。
群衆會反彈的。
再說節目的單子我都已經給上面遞上去了,這要是臨陣換将,領導怪罪下來咱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怎麽辦?”錢大志也急啊,沒有人别他更急,一句話沖口而出。
“你他媽還問我?我操你媽的,真應該把你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毛才良眼珠子瞪如銅鈴,發飙了。
吐沫星子噴了錢大志一臉,越看這混蛋越是生氣,腸子都要氣斷了。
這叫啥?
關鍵時刻掉鏈子,你他媽咋就不去死呢?
生氣也沒用,人在情急之下,被逼的思維也發生了跳躍性。
毛才良攥了攥拳頭,突然沉聲道:“來不及了,老錢還是你上。現編現講吧。”
“領導,我,我講不出來,這不行啊。”錢大志慫了。
一臉的哭喪相。
“不行也得行,你捅出的簍子,我能咋辦?”毛才良又是一陣火大:“要不我去和領導坦白,把你做的好事都抖露出來?”
錢大志臉慘白。
不能說,說了他就徹底毀了。
工作丢了是小,進去号子裏蹲幾年……
隻是想想錢大志就打了個哆嗦。
這緊關節要的關頭,毛才良也不逼他,但趕鴨子上架是沒跑了。
“快去吧,是死是活全在你自己把握。
實在不行,你随便講點,隻要把這次直播糊弄過去就行。”
一邊說着一邊把錢大志向直播室推了過去。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錢大志急的一腦門子是汗,腳像生根了一樣。
這不是勇氣的問題。
一個整不好,私自和作者購買版權不算,好好的一個節目也讓他給毀了。
數罪并罰。
本來版權的事就算紙裏包不住火,也就判個一兩年的。可毀了節目,上頭一發火,在量刑的時候随便插一句嘴,兩三年,四五年,全憑人家一句話的事。
錢大志現在急的連求饒都不會,一條腿一個勁的哆嗦,像羊癫瘋發作了一樣。
直播室裏又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直播還剩下二分鍾,錢老師,您怎麽還不過來?”
二分鍾?
靠了,時間咋過的這麽快?
一幫人心急如焚,目光集中在錢大志身上,看了一眼,便是絕望。
毛才良也放棄了。
錢大志那孫子吓得跟死了全家一樣,這個操行,把他弄進直播室裏,結果也是一樣。
别說講故事了,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都算他偉大。
完了,等着受處分吧。
毛才良絕望的閉上了眼。
其他人心裏也是哇涼哇涼的。
直播出現事故,責任追究下來,誰都跑不了。
卻在這時,直播間裏響起一道清朗的聲音。
“聽衆小朋友們大家好,我是今天節目的新主持,林風哥哥。昨天的故事,大志哥哥和小朋友講了黑鴨子的故事,我……”
林風不知道什麽時候溜去了直播室裏,拿着話筒,侃侃而談。
外面的人目瞪口呆。
林風?
他,他怎麽進去了?
“領導,這不行啊,林風根本沒上過節目,指望着他救場,别再搞砸了?”
“對啊領導,我去讓他下來,這不是胡鬧嗎。”
“站住!”
毛才良怒聲道。
去喊人的王編輯,腳步僵在了原地:“領導,您?”
“回來吧,死馬當作活馬醫。甭管成與不成,林風好賴有這個勇氣,把他喊下來也行,你們再推薦一個人上節目?”
這話一出口,大家都蔫了。
沒有稿子上節目,那不是找死嗎?
這個黑鍋誰愛背誰背。
不過也真得佩服林風的勇氣,不聲不響的就溜進去了,這可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賭注。
沒有人會看好他。
甚至錢大志,還在惡意的詛咒着。
别人都不行,就他媽你行!?愛出風頭是吧?等一會節目搞砸了,看你怎麽辦?
毛才良也皺着眉,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風。
他是在場人中,唯一一個對林風還抱有一絲期待的,畢竟曾經在面試上見識過一次林風出衆的能力,萬一,哪怕是百萬分之一的希望,他能夠力挽狂瀾呢?
主播室裏,節目正式開始了。
又過了幾分鍾,電梯的門打開,沈括在公司高層的簇擁下,也走到了直播室門口。
“台長。”
“台長。”
“台長。”
毛才良和職員們紛紛打招呼,神色萬二分的尊敬。
老早就聽說這位年輕的台長脾氣不大好,求爺爺高祖宗,可千萬别得罪了他。
沈括随意的掃了一群人一眼,嗯了一聲。
轉頭,目光看向直播室。
當下眉頭跳動了一絲:“林風?”沈括失聲道,随即神色恢複如常,但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奇怪的氣質。
這句“林風”卻是把辦公區的一幫人吓壞了。
人群面面相觑。
毛才良抿了抿嘴唇,聲音幹澀道:“台長認識他?”
“不認識。”沈括冷聲道。
一群人撇了撇嘴,心想你不認識才怪了。
話說,這林風到底是誰啊?連台長都和他認識?
媽呀!咱們之前可沒少使喚他。
而沈括一直盯着林風的側臉,臉沉沉的也不說話,能他媽不認識嗎?
還在直播的那個混蛋,前前後後揍了沈括兩次。
尤其是在酒店裏的一巴掌,現在回想起來,半張臉還是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