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表情也變了,全是尴尬:“你們的意思是,小亞對我……那啥了?”
“喜歡”這兩個字幾乎脫口而出,又被林風艱難的咽了回去。
這他媽也太扯了吧?
更扯的還在後頭,隻聽老臣悠悠的語氣道:“不隻是那啥,你看小姐現在的狀态,如果隻是那啥的話,也不至于那啥。你懂?”
林風一個趔趄,我去,這老貨比他還那啥那啥。
話說這事弄得,好像不隻是尴尬那麽簡單。
雖然林風真的很尴尬,但必須裝作不尴尬的樣子。
勉強鎮定的看向孫行蕭:“孫總,您的意思是?”
孫行蕭歎了口氣,身爲父親,他比林風還要尴尬。
同樣,身爲父親,他必須比林風還要鎮定。
“老實說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一開始聽小亞的同學描述起當時的情景。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度還曾萌生過用暴力掐斷你和小亞的來往,把你開除等等之類的想法……”
林風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這都算孫行蕭性格比較寬容,同樣的事發生在林風身上,他作出來比孫行蕭還要過激。
孫行蕭接着道:“後來冷靜下來之後,我仔細的考慮過。
解鈴還須系鈴人。
小亞這個年齡又處在叛逆期,一味的呵斥和打罵是沒用的。所以我把你請了過來,我的意思是,想讓你和小亞好好談談。
我允許你最大的權限,也不幹涉你的态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林風搖了搖頭:“意思我明白,可這壓力……委實有些大了。”
孫行蕭苦笑道:“我這個做父親的又何嘗不是?沒辦法,一切都是爲了小亞。”
他站起身來,神色鄭重。
林風也連忙起身,卻見孫行蕭向他鞠了一躬:“這麽做也許對你不太公平,也太強人所難了。但是我沒的選擇,很抱歉。”
“孫總,你這是折煞我啊。”林風連忙将他扶起身來,臉上的苦笑像苦瓜一般。
老臣倒是沒說什麽長篇大論,等孫行蕭推了下去,他才走上前來。
一把攥住林風的手:“我雖然是個下人,但你知道我爲什麽爲孫家服務,一呆就是十幾年嗎?
待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孫總從來沒有拿我當下人看。這話聽來有些不識好歹,但這是我的真心話。
古人說士爲知己者死,我個糟老頭沒那麽偉大,但至少知道别人敬我一尺,我要敬别人一丈。
所以小亞……也是我的家人。
拜托了!”
老臣也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風感受着那隻被老臣攥住的手,傳來的力感,壓力倍增。
“小亞呢?”他問道。
在樓上房間裏。
林風深吸了一口氣,丢給二人一個放心的眼神,步子沉重的向二樓走去。
客廳裏的孫行蕭和老臣,看着他的背影上了二樓。
回過頭來,相視苦笑。
“臣叔,小亞今年上高一了。”孫行蕭說道。
老臣眨了眨眼。
這話是什麽意思?
想不通,隻好點了點頭“恩”了一聲。
“她十七歲,也快成年了。”孫行蕭又道。
老臣驚愕的擡起頭來:“孫總,你?”
孫行蕭擺了擺手:“你覺得林風怎麽樣?”
啊?
老臣一臉呆滞,怔在了原地。
……
林風複雜的站在了小亞的房間裏。
和初見時一樣。
房間雜亂無章,衣服、鞋子、煙頭扔了一地,亂的像一個豬窩。
小亞一如初見。
穿着滿是窟窿的牛仔褲,頭發染得花花綠綠,抽着煙,翹着二郎腿,一臉乖戾的形象。
這讓林風不禁想起了,小亞同學曾經給她起過的那個外号“火鳥”
對面那個噴吐煙圈的丫頭,可不就是一隻五顔六色的火鳥麽?
林風搖了搖頭,向小亞走過去,站在他的面前。
“我爸讓你來的?”
小亞吐了一口煙圈,煙霧噴灑在林風臉上,嗆得他一蹙眉。
林風沒言語。
小亞冷笑一聲,白眼翻了他一眼:“我以爲你是上來打我的。”
林風眉頭皺的更深一些。
眼前這個二流子,确實讓他有過一個耳光抽過去的沖動。
“我能坐下來嗎?”林風試探着問道。
“随便。”
提過來一把椅子,坐在小亞對面。
林風也不說話,眼神平靜的凝視着她。
看得久了,看得小亞渾身不自在。
“你有病啊?”小亞把煙頭一彈,在半空劃過一條優美弧度,落在地上,火星四濺,不多時,傳來一陣地毯冒煙的焦糊味。
林風呵呵的笑了:“知道嗎,你現在的表現很幼稚。這不是貶義詞,你的言行舉止,讓我不經意間想起了曾經上學時期的我。”
“呵呵……”小亞唇角一翻懶得搭理他。
林風自顧自的道:“有人說年輕代表着叛逆,我不同意。
我認爲年輕的,代表的是健康的,活力四射,也代表着懵懂。
年輕人的思維是無限拓寬的那種,他們的思緒往往是天馬行空,就像天上的白雲一樣,往往受到風的影響。
風一吹,形狀詭谲。
卻又不是單純的受到風的束縛,白雲悠悠,自由自在。”
小亞依舊側着臉,不去看他。
實際上一雙耳朵已經悄悄的豎了起來。
原因簡單,林風的說法,被她這樣的年輕人所認同。
“年輕人代表着懵懂,那是他們不受外來的吸引所蠱惑,他們敏感的内心最容易受到情感的觸碰從而發生一些成年人看起來很幼稚的悸動。
可仔細想想,這種悸動,真的是幼稚嗎?
我認爲不。
年輕人的情感往往更加的純粹,不摻雜任何一絲一毫的雜質。
他們或哭或笑。
每一滴眼淚,每一道笑聲,都是情感和内心最直接的反饋。
所以我認爲,這種情感才是真正的情感。
就比如我,在上學時我也有過大人們眼中幼稚的情感噴發,我也曾悸動過。
唔……你沒猜錯,我也在暗戀,對象麽,是我的語文老師。”
林風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小亞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轉過頭來,眼睛睜得大大的。
林風和小亞還是第一次面對面的交流,交流着相互的情感問題。
這讓小亞覺得新奇,覺得好玩,強烈的萌生了一種探知欲。
林風微笑了一下:“我不覺得我喜歡一個人是錯。
我的語文老師那時候是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長的不是太美。但她身上自然的散發着一種讓人親近的味道,仿佛中像是上帝塑造的精靈一般,她的魅力,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着我。
我喜歡她上課時溫柔的聲音。
喜歡她誇張的笑聲,有時會因爲一個并不是很好笑的笑話,笑得開懷,笑得彎下了腰,駝起了背,笑得鼻涕眼淚都一起噴出來。
我的同學說她是女神經,在我看來,她卻是笑得那樣的清澈,是我的女神。
我隻是單純的欣賞她,沒有目的,也就自然沒有了羁絆。
忘記是誰說過的一句話——如果少年時代碰見一個女生,明明長的很漂亮,但你卻根本不想去窺視她的身體,更不敢在腦中幻想那些與情欲有關的事情。
那就證明你喜歡上了她,而且是真正的那種喜歡。”
林風平靜的叙述着,眼神不起一絲波瀾。
他仿佛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中,這回憶酸澀、腼腆,帶着一絲絲甜味。
小亞大眼睛一眨不眨,聽得也有些癡了。
其實這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故事。
小亞聽得入神,是因爲境遇的相似,她不自覺的把自己代入其中。
年少的林風就是她,
她就是年少的林風。
“後來了?”小亞撲閃着睫毛,輕聲詢問着。
“沒有後來了,因爲喜歡她,所以我就努力的學習語文,有一次我期末考試,語文得了滿分。
本以爲她會誇獎我的,這也是我一直期待并且努力的一個小小的目标。
可是……
當成績公布以後,走上講台的語文老師換了一個人,他告訴我們,她因爲實習期滿,回去學校了,而且以後都不會再回來。”
小亞滿懷期待,卻像澆了一盆冷水。
“哦”了一聲,低下頭去,眼神黯然。
“你覺得這是個悲傷的結局?”林風問道。
“難道不是麽?”
“當然不是。”
林風一口否定了她,語氣堅決。
“恰恰相反,這不僅不是一個悲傷的結局,在我看來沒有任何一個結束,是比這個結果還要更完美的了。”
“爲什麽?”小亞錯愕的擡起頭來,脫口而出。
林風微微一笑,卻不解釋,而是盯着小亞的眼睛。
“說完了我,能不能說說你的故事?
你剛才問我,是不是要打你?我的回答是否定的。不是因爲我不想,隻是覺得沒有必要。
還有一個原因,我覺得我應該尊重你的情感,就像當初那位老師尊重了我一樣。”
小亞更驚愕了:“那位老師知道你喜歡她?”
“先說說你的事吧。”林風如是道。
小亞又一次低下頭去,情緒有些低落,但心裏卻不再那麽空落落的。
這種感覺很奇怪。
好像從林風進來以後,她經曆了很多,心情也在随着林風的一言一行不停的起落着。
經曆的多,代表着她的心反而平靜。
小亞糾結着手指,在林風循循善誘下,小聲的講述着自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