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圍剿三合幫據點并不順利,神殿的損失也不小。”
林風點點頭,放眼望去,之前人滿爲患的大殿果然空蕩了不少。
更多的人身上都綁着紗布,或者瘸着一條腿,拄着拐杖,受傷的人占了總人數的三成。
參加狩獵的隊伍,正在向祭壇聚集。
鬼臉一馬當先,領着林風他們也擠進了人群裏面。
負責任務交接的是與林風有過一面之緣的屠長老。
林風的目光在人群裏掃了一圈,并沒有看到周峰,正疑惑呢,一旁的鬼臉捅了捅他胳膊。
循着鬼臉的目光向祭壇上看去。
周峰好整以暇的坐在屠長老身後一張椅子上。
看地位,竟與屠長老等同。
在他身旁,另外坐有三男兩女。
年齡都和周峰相仿,想必這六人,就是神殿青年一代的領軍人物了。
果然……
祭壇下,有不少男性武者望向上面的六道身影,眼神中充滿了崇拜和向往。
女武者則要顯得簡單許多。
眼泛桃花,恨不得一頭撲進那健碩的懷抱裏。
“與執事地位仿佛的六個人,除了周峰以外,其他五人都是千年世家不世出的天才。這些人在古武神殿青年一代中擁有着極高的威望和權威。也是神殿重點培養的對象。”梅應雪在林風耳邊道。
林風沒說什麽,也不知是錯覺還是怎地。他總覺得剛剛周峰向他看了一眼,眼神中淡淡的嘲弄和鄙夷,令林風心頭微微不爽。
屠長老這是大聲宣步道:“現在請各個小隊隊長通報一下隊伍的損失情況,以及狩獵成果。”
立馬有一個個隊長站了出來。
或鬥志昂揚,或垂頭喪氣。
“第一小隊,人員0傷亡,2人輕傷,1人重傷。戰績:白玉徽章5枚。”
“第二小隊,人員0傷亡,3人輕傷,0人重傷。戰績:白玉徽章4枚。”
“第三小隊,人員1傷亡,2人輕傷,2人重傷。戰績:黃玉下品徽章1枚。”
“第四小隊,人員0傷亡,0人輕傷,4人重傷。戰績:白玉徽章6枚。”
……
輪到鬼臉時。
“第十七小隊,人員4傷亡,1人輕傷,2人重傷。戰績:白玉徽章10枚,黃玉下品徽章6枚,黃玉中品徽章3枚,黃玉上品徽章1枚。”
我操!
底下一片嘩然。
屠長老臉上也閃過錯愕之色。
戰績斐然,傷亡慘重。
隻能用這八個字評價第十七小隊了。
坐在屠長老身後的六個人,難得露出一絲興趣,打量了鬼臉一眼。
周峰唇角泛起一抹弧度,充滿了如狐般的狡詐,獵人式的戲谑。
比賽最終公布結果。
台上的六人,有三人是一個隊伍,有兩外兩人是一個隊伍。周峰,剩下的一個,各自帶領着一支小隊。
三人隊伍的隊長,名叫羿強。
獲得冠軍。
周峰那支小隊,獲得亞軍。
另外一個人獲得季軍,名叫何達。
兩人的隊伍,因爲人數占了劣勢,隻取得第四名的成績。
第五名,本應該落在第十七小隊,但卻不知爲什麽屠長老并沒有照規矩排序。
十七小隊,最後的成績是前十開外。
這時鬼臉終于知道了剛剛周峰爲什麽會對他露出一副詭異的笑容。
黑幕。
暗箱操作。
但這還沒完。
宣布名次之後,屠長老突然一指鬼臉道:“你們隊傷亡之慘重,你這個做隊長的難辭其咎。聽說你還找了一名編外隊員?”
林風主動走上前去。
前十開外的名次,意味着他想要得到的徽章打了水漂,也意味着本應該到手的五百萬獎勵,血本無歸。
林風擡起頭,臉上看不出表情:“我就是那個編外隊員,屠長老有話指教?”
放肆!
屠長老溫怒,林風是經過他手完成注冊的。
記得這小子隻有白玉中品實力吧?
竟敢對他出言不遜。
屠長老的目光冷了下來:“你可知道死了的丁彬,是我侄子?”
林風呵呵一笑:“不知道,對死人的事我可興趣關心。”
“找死!”
屠長老一聲爆喝,須發皆張,如同怒目金剛一般散發着威嚴。
話音還未落,就見鬼臉和梅應雪各自站了出來,走到林風左右兩側。
這是……要造反?
屠長老更怒,大聲喝道:“好個不知死活死活的小崽子,給我滾上來。”
“上去就上去。”
林風撇了撇嘴,他就不信屠長老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公然報複他。
但林風猜錯了,上台的一瞬間,屠長老雖然沒出手,卻在林風走近的一刹那,真氣從喉嚨中爆沖而出。
少林絕學,獅吼功,全力施爲。
吼~~
音波浩瀚,如飓風過境。
恐怖的音波席卷全場,在展現了屠長老虎軀雄威之後,音波如天,對着林風的頭頂轟然而落。
有那麽一瞬間,林風被突然的獅吼功震得五内俱裂,肝膽震蕩。
臉色有白到紅,由紅到紫,然後是綠色、黑色……
隻在一瞬間變臉之後,嘴一張,哇的一聲鮮血狂噴。
吐出來的血,是刺眼的鮮紅色。
台下一片驚呼。
心血!?
是的,猝不及防之下,林風内髒受創,吐出了一大口心血。
屠長老是要一吼廢了林風的奇經八脈,讓他徹底淪爲一個廢物。
好在他小看了林風被易經伐髓改造過的身體。
這一吼,雖然重傷,卻還有一線餘地。
嘎嘣!
林風上半身在如山的壓力下,脊梁骨發出一道脆響,身體将折,弓起一道驚心動魄的弧度。
屠長老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
本想出其不意,一招廢了這小子。
既然一擊不成,以他的輩分,實在拉不下臉來繼續出手。
但屠長老又心生一計。
林風感覺到頭頂上壓迫而來的氣勢,漸漸加重。如果說之前是一座小山猝不及防的砸下來,現在就是背上的小山在慢慢的長大。
重。
越來越重。
骨骼在彎曲,五髒六腑在發出顫抖的呻.吟!
林風霍然擡頭,雙眸布滿了血絲:“你要殺我?”
屠長老不作答,隻是氣勢慢慢加重。
“殺你?沒那便宜,老子要讓你生不如死,替我侄兒報仇雪恨。”屠長老心道。
林風終于撐不住了,又連續吐出一大口血。
上半身彎曲成弓形,鼻子尖幾乎可以碰得到鞋底。
屠長老再加力,突然語氣森然道:“跪下給我侄兒賠罪,我或許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台下的人靜若寒蟬。
屠長老身後的六人,除周峰以外,臉上都露出一副吃驚色。
跪下認罪!?
這絕不止一個條件那麽簡單。
林風隻要是跪了,内心必定會留下心魔。這是一種精神層次的摧毀,屠長老要讓他的身體和精神一舉變成廢物。
從天堂打入深淵,永無擡頭之日。
好狠!
有人在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
林風還在咳血,牙齒咬碎了嘴唇,一聲不吭。
屠長老将功力再提升一成。
這次林風是真的抵擋不住了,全身骨骼仿佛被四面八方用來的無盡壓力擠壓的變了形狀,發出噼裏啪啦燃放爆竹一般的聲音。
不斷咳血,身體每一個肌肉細胞都在瑟瑟發抖,幾乎腳下一軟就要跪下。
他硬撐着,頂着如山般巍峨的壓力,身體竟緩緩地、一寸寸的直了起來。
這一幕,看得全場失聲。
那在屠長老壓力下,渺小如蝼蟻一般的少年,默默地,忍受着,并且反抗、崛起。
壓力越來越大,他咳出的血越來越多,越來越鮮紅。
卻是一聲不吭,身體還在直立,每一寸的代價是林風五髒六腑的傷勢加重一分。
那渺小,孤立無援,卻在逆境中掙紮的身影,這一刻突然震撼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變了。
内心被某一種不屈的信念深深的震動着。
屠長老臉色變了一瞬,他看到了衆人的眼神變化,衆怒難犯,屠長老已經升起了一絲退縮之意。
但不行。
此時撤手,他顔面何存?
所以屠長老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有點骨氣,也罷,倘若你能走下祭壇,你和丁彬的恩怨至此兩清。”
林風依舊沉默,低垂的頭顱眼球布滿了血絲。
他可以用天妖法身來抵抗。
但不知爲什麽,他沒有那麽做。
默默的忍受着,仿佛要将他碾成肉醬的壓力。
雙腿在顫抖,全身在顫抖。
卻在一寸寸的向前移動。
喉嚨間,發出低沉的嘶吼聲,宛如受傷野獸的咆哮。
咚。
終于,林風向前邁出了一步。
腳掌落在地面上,濺起一片揚塵。
這一步,讓在場無數人無形中内心像是弓弦波動,震顫一下。
林風繼續艱難的向前移動着。
眼神漠然,神情冷漠。
他就像一尊雕像,或者沒有思想的木頭人。
一步
一步
……
三步之後,林風走出了一大半的距離,嘴裏的血像是一條紅線挂在唇上。
鮮血染紅了衣衫,滴在地上,腳踩過去,一連串血腳印,觸目驚心。
林風沉默如故。
如老牛拉車一般,步履蹒跚,艱難的向前走。
那一刻,他像一隻背負着大山的蝸牛。
支撐他的是不屈的信念,烈火澆鑄的鋼鐵般的意志。
咚。
當最後一腳塵埃落定,林風終于走下擂台的那一刻。
全場動容。
同時,糾結的内心仿佛如釋重負般長長的、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林風隻覺身上的壓力陡然一清,緩緩的擡起頭來,轉過身去,一雙漆黑的眸如同血染,閃爍着前所未有的兇殘與暴虐之氣。
“姓屠的,三日之内,老子必将你挫骨揚灰!!!”
森然的話語宛如鋼刀磨白骨,令神殿的氣氛驟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