镪然一聲,一股劍意,氣貫長虹。
另一個方向,梅應雪随後殺至。
使的一柄銀灰軟劍。
梅應雪是缥缈峰外系傳人,用的也是缥缈峰的功夫。師祖梅劍,又是虛竹的四大劍婢之一,某種程度上,武功和虛竹類似。
在《天龍八部》中,有過這樣一段虛竹和丁春秋戰鬥時的描寫。
【丁春秋和虛竹這一交上手,但見一個童顔白發,宛如神仙,一個僧袖飄飄,冷若禦風。
兩人都是一沾即走,當真便似一對花間蝴蝶,蹁跹不定,于這“逍遙”二字發揮了到淋漓盡緻。
旁觀群雄于這逍遙派的武功大都從未見過,一個個看得心曠神怡,均想:“這二人招招兇險,攻向敵人要害,偏生姿式卻如此優雅美觀,直如舞蹈......”】
此際,就連戰鬥中的林風也不禁看心曠神怡,一口道破了缥缈峰功夫的特點,短短四字——潇灑、飄逸。
舞蹈一般的功夫,在梅應雪這等冰山美人手上施展出來,又添一份出塵的氣質。
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在雲端輕歌曼舞。
那是一種感官的沖擊,視覺的享受,令人心神蕩漾。
林風一咬舌尖,強行把這種念頭打消了去,再看梅應雪的招式,雖美妙如舞,招招卻都暗藏殺機,蘊含兇險。
稍有不慎,沾露的玫瑰妖娆,頃刻間斃人性命。
林風心無旁骛,手揚鐵劍,《獨孤九劍》之破劍式,融會連貫,趨于小成。
劍意,笨拙!
本應比梅應雪更加出彩的一劍,在林風手裏少了幾分味道。歪歪扭扭,奇形怪狀,相比之下,梅應雪是廣寒仙子一隻蹁跹蝴蝶,林風則是蛙田裏的賴蛤蟆,一隻醉貓。
任何人看到林風的劍招,都不免輕視。
丁彬也不例外。
雙人夾攻,丁彬勝算不大,何況一旁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鬼臉一直沒出手。
逃!
丁彬心頭閃過一絲念頭。
再不猶豫,體内真氣爆發,一瞬間氣勢大漲,如瘋虎般向林風迎了過去。
輕視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林風隻有白玉中品實力,地地道道的軟柿子。不從他身上找突破口突圍,難道還去和梅應雪硬碰硬?
丁彬腦瓜子沒秀逗,所以這一出手就是十成十的戰鬥力爆發。
突圍之餘,要是順便能收了林風的腦袋,也是一個意外之喜不是?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不知死活!”
丁彬一個縱躍,跳到林風面前。
鐵扇扇面攤開,扇骨如刀,伴随着手腕一旋,如一**日般向林風喉嚨橫切而去。
丁彬對時機的把握恰到好處。
又是存了必殺之心,這一扇子,無論精準程度、速度、力道、林風的閃避空間封鎖,先天、後天條件全部考慮在内。
一招出,丁彬有九成把握,将林風當場格殺。
剩餘的一成,不死也要重傷。
恰在此時,變生肘腋,異變突生——
哎呀!
林風好像崴到腳了,身體一斜,以着違背常理的角度左半身一矮,鐵扇帶起一片呼嘯風聲從他脖頸處掠過,扇骨堪堪擦過林風咽喉,留下一道白印。
噗。
與此同時,林風手中一把鐵劍,歪歪斜斜的向前一刺,很巧合的樣子刺進了丁彬大腿根上。
一扇斬空,慣性下,丁彬身體一個趔趄。
大腿根一陣鑽心的劇痛,襲上腦海。
丁彬有點暈,傻逼似的瞪大眼睛看着林風,腦袋瓜子一時轉不彎來。
“他躲開了?”
“爲什麽?”
“這不科學好不?”
一連串的疑問令丁彬腦海更加混亂,隻聽“噗”的一聲響,是林風那劍從腿上拔出去的聲音。
更痛。
丁彬嘴角下意識的抽搐了一下,混沌的腦海中閃過一線念頭。
“好痛,我是不是該做點什麽?”
“對了,我應該慘叫。”
啊!!!
後知後覺的慘叫聲,也真他媽是日了狗了。
梅應雪正向這邊沖過來,想要援手。
舞蹈般曼妙的身姿突然一頓,看見這一幕,體内真氣滞澀了一下,仿佛連演練了上千遍的功夫都不會用了。
林風有些無語。
“這妞咋關鍵時刻掉鏈子?難道……是被本大帥哥英俊的外表、飄逸的劍法給震驚到了?”
“恩……沒錯,一定是這樣。”
戰鬥不可能這樣就停止。
丁彬剛剛隻是輕視,腿上受了傷,但對于尋常人來說都不緻命,何況黃玉上品的高手。
怒喝一聲,丁彬再度出手。
先機已失,再想一招擊殺林風,無異于把自己陷入險境。
所以這一招,丁彬打定了主意——逃!
另一條腿運氣,一蹬而起。
跳到半空時,一條傷腿一踩林風肩膀,借力,飛躍!
若隻是單純的逃跑,這一招,足夠他突圍了。
但丁彬倒黴就倒黴在睚眦必報的性格上,一隻腳落在林風肩膀的一瞬間,第一個想法就是:“加大力道,踩不死他,也給他骨頭踩斷。”
于是,丁彬身體陡然一沉,千斤墜。
事發突然,正常狀态下,就算是藍玉級别的超級高手,也得壞菜。
但林風不同。
他不是高手。
他的劍意,笨拙!
肩膀上一股大力陡然襲來,林風的小身闆哪裏承受的住,“媽呀”一聲慘叫,身體撲通一聲一頭向前栽了下去。
這一栽,也許無意也許無意。
結果都是一樣的。
丁彬腳下陡然一空,施展着千斤墜的功夫,哪曾想林風這麽菜,别說千斤了,連一百斤的分量都沒有落下去。
林風栽倒了。
丁彬更慘,身體呼的一聲,莫名其妙的向地面墜落了下去。
千斤墜催發到極緻,一隻傷腿踩碎了堅硬的土層,直至沒膝。
那可是傷腿,疼的丁彬五官皺成了一團,冷汗直流。
這時,梅應雪殺到。
精妙的劍法,飄逸出塵的身姿,凜冽殺機。
同一時間,将丁彬籠罩。
丁彬匆忙間運氣,舉起鐵扇抵擋。雙腿蓄力,想要跳起來利用沖力增加防禦的威勢。
但他忽略了自己的一條傷腿,更忽略了大地土層的擠壓力量。
這一跳,非但沒起來,反而把膝蓋處拉傷,嘎嘣一聲。
沒有了原始的蓄力過程,單純憑借體内真氣阻擋。
威力不足五成。
梅應雪,軟劍斬落。
咔嚓一聲,丁彬的鐵扇一削爲二,劍餘力未止,劃過丁彬胸膛。
布片紛飛,鮮血飙。
傷口皮開肉綻,火辣辣生疼。
丁彬終于掙脫了土層的擠壓力量,一躍飄飛至七八米遠。
前有狼,後有虎。
丁彬的心哇涼哇涼的。
“放我離開,你們獵殺隊友的事我可以保密,從此不爲敵!”丁彬眼神中權衡了一番,閃過掙紮,閃過屈辱,最終……還是妥協。
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命都沒了,其他的都是扯淡。
梅應雪不發一言,身上氣息更加濃烈。
她不同意止戈!
林風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成啊,把你徽章叫出來,俺放你走。”
“别逼我!”
丁彬咬着牙,一字一頓。
他慫了。
但徽章絕對不能丢,遺失了徽章,神殿會嚴懲不貸,家族也會以他爲恥,最輕的處罰,或者逐出家門,或者……自裁。
切!
“老子就逼你了咋着?”
林風不屑一顧,要是别人嘛,他沒準還真得考慮考慮,偶爾發發善心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丁彬。
殊不知,在他對蕭岚出言不遜的那一刻起,早已經列入必殺名單。
恩……也不對。
岚姐教導我們說,殺人的不是好孩子。所以打斷胳膊腿也就得了。
丁彬怒了。
自有一股極端恐怖的氣息,突兀的從丹田湧現出來。
這股氣息令人微微心悸,還有些熟悉。
是了。
在古武神殿,那位屠長老施展獅吼功時,也是類似的壓抑。
耳邊傳來梅應雪凝重的提醒聲:“小心,丁彬逆轉功法了。”
丁彬祖上,是嵩山派十三太保之首,丁勉。
外号,托塔手。
丁勉實力在十三太保中隻能算作中上等,之所以力壓群雄,就是靠着一張王牌。
逆轉功法。
江湖上傳言,曾有一次嵩山派掌門左冷禅與十三太保發生争執。最後大打出手,十三太保人人重傷。
最後是丁勉拼着真氣反噬,逆轉了功法。
一戰定乾坤。
硬生生的壓了左冷禅一十三掌,打得掌門重傷吐血。
丁勉也因此,奠定了十三太保之首的寶座。
此後幾十年間,十二太保對他丁勉唯命是從,威望一度淩駕在左冷禅之上。
丁彬達不到祖師爺那等層次。
然。
逆轉功法,依舊可以突破一個大桎梏,一身戰鬥力爆表,直逼藍玉下品層次的超級高手。
“再拖住他十分鍾,給鬼臉争取時間。
丁勉的功夫傳承了幾百年,武學典籍有着緻命的缺陷。待會丁彬發起狂來,我們隻需要圍而不戰,他的戰鬥力和功法逆轉之後體内沸騰的真氣,會随着時間推移無處宣洩。不需要我們出手,他自己就會爆體身亡。”梅應雪又道。
爆體身亡的幾率微乎其微,主要還是把希望寄托在鬼臉身上。
對這個決定,林風一臉懵懂。
鬼臉?
他不是也才白玉上品實力嗎?能打得過逼近藍玉的丁彬?
聽梅應雪的語氣,仿佛對鬼臉抱有絕對的信心一般。
說話間,丁彬逆轉功法完成,恐怖的氣息一經散發開來,揚起一片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