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冀州人在青州的這些日子原本已經逆來順受慣了,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隻是抱頭亂竄,根本就沒想過反抗,可是當第一個小石塊砸中一個冀州人的時候,情況卻突然變了。
隻見一個年輕人額頭上正流着鮮血,但這血紅的血液并沒有讓他感到恐懼,反而是無邊的憤怒。
“草!這窩囊氣我也受夠了,老子甯願餓死,也不想被這些人用石頭砸死。”
“媽的,我也受不了了,整天受這些人的氣就喝點米粒都看不到的白水也就算了,現在還要被他們打,憑什麽?兄弟們,幹回去!”
因爲冀州人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所以青州人此前言語上的辱罵也隻是讓他們憤然離開,但随着青州人開始投擲兇器,冀州人也從最開始的消極應對變成暴力反抗。
眼看着沖突進一步升級,孔萱立刻穿過人群來到兩隊人的正中央大聲喊道:“停手,停手,别動手!”
孔萱長得很美,而且和這些男人相比,她的身材也算高挑,遠遠望去好似鶴立雞群一般,可就算如此,她的大聲叫喊依舊沒有什麽用處,當男人血氣上湧的時候,可不會管自己面前之人是不是美女。
這種無人理會的狀況在孔萱的記憶中幾乎從未出現過,所以此時的她哪怕有一身武藝,卻還是像一個弱女子一樣,在人群中搖曳。
恰在這時,一團黑煙自人群外升起,同時一個并不大的聲音出現:“着火了,救火啊!”
随着這個聲音響起,原本已經快要扭作一團的兩隊人群幾乎是同時停止了動作,他們憤怒的臉上也出現一抹慌亂的神情,四處亂轉的眼珠正在搜尋起火的地方。
随後他們便發現一個青年正手持一個火星閃耀的木棍,由于這木棍上方包裹着一張粗布,使得黑煙不斷升騰。
青年自然是莫澤,此時他看見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不禁咧嘴一笑:“諸位不如聽我一言。”
沖突爆發是因爲火氣上湧,但若是有人能夠将這個憤怒的爆發給打斷,通常情況下這些憤怒的人群是能夠恢複理智的。
聽着莫澤開口,此時那個最先被石子砸中腦門的男子看着他說道:“聽你的有用什麽?我這兒還在流血,難道你要讓我打回來?”
“當然不行,”
莫澤搖了搖頭:“不過我可以出錢爲你請大夫,并且請你好好的吃上一頓。”
原本這人在聽到莫澤說“不行”的時候,臉上還流露出些許輕蔑的神色,但當他聽到莫澤會請他吃飯的時候,他臉上的輕蔑頓時消失了。
現在還留在這裏的冀州人,不就是爲得這一頓飯嗎?
冀州人原本就是忍無可忍方才沒有再忍,此時有莫澤這麽一打岔,同時又将最先受傷那人安撫住,其餘冀州人也是漸漸沒了聲響。
但是冀州人好安撫,青州人可就不是莫澤一句話能夠糊弄過去的了,隻見青州人的隊列中冒出一人來,他看着莫澤呵道:“這裏需要你來做這個和事佬嗎?他們一日不走,城裏的糧食就一日不夠,等這糧食的價格再往上漲,我們自己可都要吃不起了。”
莫澤看得清楚,這人是此前從馮家糧鋪而來的那些人中的一員,這一批人對冀州人的憤怒也是最爲強烈的。
這人對着莫澤呵斥完之後,又将目光轉向周圍的其他青州人:“大家夥還不知道吧?剛剛糧價又漲了,十二文一斤的糧食,大家吃着不心痛嗎?”
不少青州人都是被人群裹挾而來,所以他們還并不知道今日糧價再度上漲的事情,此時聽見這人如此說,許多人頓時變得出離憤怒,原本被莫澤壓下來的火氣也是再度升騰。
莫澤見狀也是有些頭疼,若是這些人再度鬧騰起來,他可真不一定能夠再像之前那樣,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不過好在,此處聚集這麽多的人,此前還差點上演一場武鬥,自然是吸引了青州官府的注意,此時一隊人馬正穿過街道朝着此處而來,莫澤見到這些人之後也是暗自松了口氣。
有官府的人在,今天這一場械鬥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