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莫澤等人遇見災民的頻率也是在逐漸升高,而在臨近青州城外之前,莫澤就已經停止讓莫殇給那些災民送上盤纏。
在一個滋生罪惡的地方,善意會成爲最誘人的肥肉,使得惡意生長,進而将之吞沒。
而青州城外的景象,也證實了莫澤此前的猜測。
如果說之前莫澤等人見到的災民還隻是呈散點分布的話,那麽此時青州城就像是一個擁有巨大吸引力的黑洞,将更多的災民吸引到了此處。
随着莫澤等人的靠近,周遭的災民立刻朝着莫澤等人所在的方向靠近,或許是三人座下的馬匹讓他們認爲三人囊中充盈,所以各種祈求聲一時間絡繹不絕。
“大爺,行行好,給點活命錢吧。”
“大爺,帶我進城吧,我能幹活,您可以雇我爲您賣命。”
“這位姑娘,我一看您就心善,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吧,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
城門外的騷亂自然是吸引了青州城的守衛,此時隻見一隊将士正粗暴的驅趕着會聚在這裏的人群,握在手中的長槍、長矛正如一根清理污濁的棍子,将這些災民一股腦的掃開。
這種粗暴的行爲,也讓他們很快就來到莫澤等人身前。
爲首一名将士已到中年,臉上隐有紅光,顯然此次災荒并沒有讓他的夥食降低,即便如此,此時他眼中還是流露出一股深深的疲憊感。
“要入城?”
将士看着莫澤問道,他在此地看守城門時間也不短了,自然能夠辨别出,這三人之中誰能做主。
“嗯,我這個弟弟原是青州人,此來既是領略青州風貌,同時也是爲了替他尋親。”
将士并沒有在乎莫澤所說的理由,他隻是看着莫澤說道:“現在這情況你也看見了,進城可以,但你得證明自己進城之後,能夠買得起自己一行人的糧食,而不是像他們一樣,隻會給我們添亂子。”
“本該如此。”
莫澤也沒選擇在這個時候與對方唱反調,畢竟周圍的這些災民此時還盯着他們這幾個人呢,莫澤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時候隻要自己不能按照對方所說的話做,那對方立刻就會離去,而在這之後,哪怕是他被周圍的這些災民搶掠,對方也不會再搭理。
從懷中掏出兩張五十兩的銀票出來,莫澤向對方展示說道:“這些銀子可夠了?”
莫澤并沒有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銀錢,而這一百兩也是莫澤之前就準備好的,畢竟若是他一次性掏出的錢财太多,同樣會惹人觊觎,而那些人可就不再是這些吃不上飯的災民了。
“夠了。”
将士點了點頭,随後開口道:“走吧,跟着我們。”
說完,将士調轉方向,同時朝着周遭的災民呵斥道:“都閃開,别擋路,否則今天放得粥我可不敢确定,什麽時候能夠給你們送出來。”
聽見這名将士拿“粥”來威脅,周圍的災民立刻散開,不敢再圍在莫澤等人周邊。
莫澤注意到,此時有不少人又跑到此前他來的那條路上,顯然是在期待其他抵達青州的人出現,同時他還注意到,在他身前的那名将士此時雖然表現蠻橫,但握住腰間長劍的手掌卻在暗自用力,顯然他的内心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鎮靜。
一行人寂寞無言地進入到城中之後,這名将士方才松開了一直握着的劍柄,同時冷漠的臉上也是浮現出一抹笑容來,他看向莫殇問道:“之前說話不方便,自我介紹一下,黃蜂。”
說着,黃蜂看向莫殇問道:“青州人?哪個地方的?”
黃蜂突然改變的态度讓莫殇爲之一愣,不過他性子比較單純,此時也沒多想,開口回答道:“記不清楚了,大概是在城東的方向,那裏還有一顆歪脖子樹。”
“城東,”
黃蜂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聽起來有些像魏家巷,那裏好像是有一棵歪脖子樹,隻不過前些年好像已經死了。”
聽見這話,莫殇欣喜的同時又有些悲傷,顯然在他的記憶中,那顆歪脖子樹對他而言有一種獨特意義。
黃蜂看出莫殇的情緒低落,也就沒再和他說話,而是将目光轉向莫澤說道:“這位公子之前說要來領略我們青州風光?”
“不錯。”
“那你可是來錯時候了,”
黃蜂指了指城外的災民:“你也看到了,這個時候青州看起來可不太好,當然,如果你隻是在城内的話,其實情況也不算太糟。”
若是換做其他人,這黃蜂在将對方帶入城後就不會再搭理對方,而此時他之所以對莫澤等人如此上心,也是因爲莫澤等人自身的原因。
首先是三人的坐騎,在這個時代,雖然馬是主要的代步工具,但對普通人而言,他們甯願步行,也不可能買一匹馬回來代步。
而且這馬與馬之間也是有很大不同的,莫澤三人騎得雖然不是什麽稀世珍品,但也絕對算得上是好馬,再加上此前莫澤随便就拿出一百兩銀票,這就更加表明他們非富即貴的身份。
黃蜂很清楚,若不是因爲那些災民的原因,換作往日,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和自己搭話,所以現在有這個機會,他自然願意套會兒近乎。
莫澤猜出了對方的打算,不過對此他也是樂于見得,與其入城後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倒不如趁這個時候詢問一番。
“黃大哥,我們這一路走來見到不少的災民,現在青州的災情也這麽嚴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