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半生很清楚,這标點符号其實并不複雜,可人總是有思維盲區的,自他讀書以來,就習慣了沒有标點的書籍,時間一長,自然不會再去想着弄出來一個利于閱讀的工具來。
看着溫半生這副喜氣洋洋的模樣,曹賀心中有所猜測:“說吧,是你哪個得意門生弄出來的?”
“嘿,算是也不算,我答應了别人,不能說出這東西的出處,所以你這老小子就自己猜去吧。”
“哦?”
曹賀聞言一愣:“研究出這種好東西,竟然還有人不要名聲?”
溫半生嘴角一撇:“你以爲都跟你一樣?這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堂堂鎮國大将軍,自然難找到這般淡泊名利的雅士,也隻有我看你可憐,憐憫你。”
“你這人,”
饒是兩人相識已久,曹賀被溫半生這般挖苦,也是有些惱了,不過轉念間,他卻是突然發現,自己身邊還真有這麽一位淡泊名利之人。
護國大将軍,那等殊榮都可以抛棄的人,相比之下,這小小的标點又算得了什麽?
心中這樣想着,曹賀又是想起了一些東西。
“你那一心出仕的愛徒,近來應該改了主意吧?”
溫半生聞言一愣,下意識地回答道:“你怎麽知道?”
這話剛一出口,溫半生就後悔了,這時候承認這事兒,豈不是擺明了這标點符号和他這徒兒有關系嘛。
回想起莫武的囑托,溫半生老臉一橫,“不錯,這東西就是我那徒兒研究出來的,羨慕嗎?”
反正那莫澤隻是告誡他們師徒,不要洩露他的名字,加之此時又被曹賀炸出來一些,溫半生幹脆将這東西的名頭拿來安在自己徒弟的頭上。
誰知他說出這話後,曹賀卻是一臉不屑:“呸,真是不要臉。就你那學生,若是引經據典、寫寫經文策論,或許還是一把好手,可這等奇思妙想,也是他那個死腦筋能想出來的東西?”
溫半生被罵的老臉一紅,随即也是反應過來。
在莫武給他講述的關于莫澤的事情中,似乎提到過面前這個老小子。
隻不過由于曹賀和莫澤的地位懸殊太大,所以當時的他也沒有多想,但此時見曹賀如此肯定的否認,溫半生卻是疑窦頓生:“這老小子難道和那莫澤很熟嗎?”
心中閃過陣陣疑惑,但溫半生卻沒法問出口來。
面前這位老友可是兵法大家,若是對方用出這虛虛實實之道,他可看不透,萬一現在對方還是在使詐,那他這麽一問,不就全暴露了嗎?
不能問,憋着!
“嘿,你這老小子就是在嫉妒我有這麽個好徒弟,可憐你這一把年紀喲,也沒個人能接你的衣缽。”
“我可以!”
溫半生話音剛落,一直伺候在旁的孔萱卻是突然開口,不禁吓了溫半生一跳。
看着孔萱,溫半生回憶着說道:“這是當初那個小女孩兒吧?現在都長大了啊。萱兒是吧?我不知道你有多厲害,但你就算是再能幹,但終究不是帶把的啊。這鎮國将軍府,你以後能替你曹爺爺守下來嗎?”
别看溫半生此前對這鎮國将軍府滿是嫌棄,可實際上他心中清楚,這座府邸對自己老友的意義。
孔萱剛欲反駁,卻又沒了底氣。
正如溫半生所言,她終究是女子,女子是沒有辦法繼承曹賀衣缽的。
正當孔萱暗自落寞之際,曹賀卻是撇嘴道:“嘿,誰說我就後繼無人了?你要是知道我那位後輩都做了些什麽,我怕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曹賀此話一出,溫半生全當他是在嘴硬,根本不在意,倒是一旁的孔萱卻是瞬間理會到曹賀此言的意義。
曹賀選定的繼承人,是莫澤。
……
曹賀最終還是沒有告訴溫半生,自己與莫澤的關系。
他那因詩詞而青睐莫澤的理由,騙騙别人還行,但想要騙過這個知根知底的老友,根本就不可能。
到時候一旦對方深想,那嶽飛之事,可就藏不住了。
溫半生同樣如此,他也沒有向曹賀道出标點符号的出處,他是守諾之人,即便是面對多年的好友,他也不會突破自己這個底線。
不過溫半生越是堅持,曹賀卻越是想笑。
因爲在知道這标點符号和莫武有關後,他就已經确定,此物必定出自莫澤之手。
看着溫半生這般嘴硬的模樣,曹賀臉上的笑容越發開懷,而他這笑容在溫半生眼中,卻是讓他不爽的根源。
“這老小子,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了,他到底是不是在詐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