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唠家常,莫澤自是挑對方所擅長的事情來聊。
聽見這個問題,莫武點了點頭:“不錯,前年我已考中秀才,如今兩年積累,也到時候檢驗這幾年所學。”
說着,莫武看向莫澤說道:“既說起科舉之事,我倒是有一事想問堂弟。如今你已得陛下賞識,又确有詩才,可有讀書參加科舉的想法?”
此問一出,哪怕是莫靈和蘇靈珊都将目光轉來,想要知曉莫澤的回答。
隻有另一邊的莫殇暗自撇嘴,莫澤連護國大将軍的位置都沒要,又怎麽會去考那勞什子科舉。
果不其然,隻聽莫澤說道:“堂兄,這科舉之事就算了,我這天馬行空的,若是讓我偶爾寫兩首詩或許還行,若真上了考場,恐怕會露怯。”
莫武聞言,眉頭一皺:“怎麽會呢?正所謂一法通萬法通,你既能掌握詩詞一道,想來隻要花些功夫,也能在其他方面有所得。我早年參加科舉之時,所寫感悟尚有存餘,若是你需要,我可以拿來借你一觀。”
莫武說得懇切,莫澤卻是有些無奈。
他這個堂兄性子确實不錯,就是這眼力見兒似乎差了點。
“好了,阿澤不願意去科考就算了,咱們家能出你這麽一個讀書人,也算是不錯。”
“可是……”
莫武剛欲分辨,卻是看見莫靈瞪了自己一眼。
此時的他也不是當初那個傻小夥,以爲自家父親瞪自己就是偏好堂弟,看着一旁若無其事喝茶的莫澤,莫武反應過來:“原來如此,堂弟隻是不喜參加科舉,而不是真的學不進去。”
莫澤聞言,舉茶杯的手不禁一頓。
道理沒錯,但這話怎麽能直接說出來呢?
看着莫武,莫澤歎了口氣說道:“堂兄,其實我覺得你老是老老實實繼承咱們莫家的産業吧,科舉入仕不适合你。”
莫澤說的是實話,如今的官場之複雜,從曹賀那兒就可以略知一二,以莫武這分君子心性,去了官場怕不是要被吃幹抹淨。
莫武卻是沒能理解莫澤的意思,疑惑道:“爲什麽堂弟所言和老師所說有些相似?但我平日裏學業均是諸多同窗中名列前茅者,爲何不去科舉?”
莫澤半晌無言,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說道:“堂兄,我想要問你幾個問題。”
“你說。”
“若是改日堂兄高中,入朝爲官,卻發現你的同僚爲了升官發财,向你的上官行賄,你當如何?”
莫武正色道:“自是向上官之上官報告,如此受賄之舉,豈能聽之任之?”
“好,”
莫澤接着說道:“可若是這上官之上官,同樣受了堂兄上官之賄賂呢?”
莫武眉頭一皺:“堂弟這是何意?”
“我的意思很簡單,堂兄爲人公正,弟相信堂兄日後若是入朝爲官,能夠做到清正廉潔,但是這樣的人往往會受到其他人的排擠,甚至堂兄若是如你之前所言一般,逢惡必究,恐怕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此地也沒有外人,莫澤倒也不擔心他說的這些話被人傳了出去:“像是剛剛,堂兄已經猜到我是因爲不願意去參加科舉,才選擇搪塞過去,可爲什麽堂兄你要将它說破呢?”
“堂兄此舉對于我而言,無傷大雅,但若是換在官場之中,當堂兄發現你周圍的人都在進行某種心照不宣的交易時,你一旦選擇說破,這可就不是什麽無傷大雅的事情,到時候引火上身,乃至家破人亡,也未可知。”
莫澤說得有些嚴重,但正所謂管中窺豹,從莫武之前的表現來看,莫澤卻已經開始擔心這一點。
“所以弟希望堂兄要麽放棄科舉,要麽等到将來入朝爲官之際,能夠做到不聽不聞不看,不去同流合污,但這眼裏也要适當的容些渣子。”
莫武聽完并沒急着反駁,而是緊鎖眉頭一言不發。
此時的莫靈也是忽然發現,自己這個獨子在外這兩年,思想竟是變得如此純粹,一點都不沒有自商賈之家繼承的圓滑。
見多識廣的他,自是清楚那官府之中,究竟有多少蠅營狗苟,此時也是附和道:“小武,阿澤說得其實沒什麽錯,我們不是讓你做那貪官污吏,但也希望你以後考中之後,不要自己把路走的太窄,那樣的人沒什麽好下場。”
見莫靈也附和莫澤,莫武眉頭皺得更深:“父親,堂弟,剛剛這一番話老師也曾對我說過,但爲官者,不就是應該上侍君王,下爲百姓嗎?抱歉,我想我可能需要好好想一想。”
說着,莫武朝莫澤等人歉然行禮,随後走向自己的房間。
莫澤見狀,無奈一笑:“大伯,堂哥什麽時候思想覺悟變得這麽高了?”
這樣純粹的人,莫澤自然是欣賞、甚至可以說是極爲推崇的。
但看過《鐵齒銅牙紀曉岚》的他卻很是清楚,在這個時代,這種人在官場的日子可不好過。
即便是那紀曉岚聖眷正濃,都會因此引來殺身之禍,更别說現在的莫武還隻是一個尚未步入官場的學子,哪裏去尋得大佬庇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