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莫澤這個疑問，客棧掌櫃倒是沒有多想，畢竟如今距離曹賀擊退匈奴才過去半年的時間，很多人都還沒有忘記那一場戰争，所以這些從其他地方來的人對此感到好奇也是很正常的。
“客官，若是實話實說，我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來評價現在的生活是好還是不好。”
或許是因爲莫澤出手闊綽的原因，掌櫃此時說話有些誠懇：“雖說曹将軍率領着那些将士們将這些匈奴人給趕了出去，使得幽州現在還是咱們大光人的地盤，若是這樣論，似乎咱們幽州人的日子算得上一個好字。”
說着，掌櫃嗤笑一聲：“可實際上呢？客官想來也清楚，咱們幽州人本來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地方，這天兒一年四季都見不到幾個熱太陽，地裏的莊稼能種，但也養不了多少。”
“朝廷呢，對我們這兒的人還是和以前差不多的态度，隻要不被匈奴人給搶去，他們其實也不關心我們的死活，所以若是和其他州府的人比起來，我們這兒怎麽也算不上這個好字。”
莫澤默默的聽着，并沒有出聲反駁。
因爲他很清楚，掌櫃說的是實話。
幽州四季寒冷，這對于以農耕爲生的大光人而言，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因爲這意味着他們賴以生存的耕地技能在這個地方很難施展，因爲他們沒有能夠大規模在這裏生長的作物。
可是這樣一個地方，大光卻又不能将之抛棄。
這不僅僅是一寸山河一寸血那麽簡單，幽州過後，便是大光真正肥沃的土地。
以匈奴人所在的那更爲嚴酷的生存環境，必然會逼迫着他們每年的秋冬之時，來大光打秋風、搶糧食。
而在這個時候，幽州的地域就是大光最爲堅實的屏障。
雖說在幽州的最北邊，那個幾乎已經被人遺忘的漠縣沒有什麽有力的防禦措施，但幽州廣闊的土地，實際上就是最爲有效的屏障，因爲它的存在，可以在匈奴人南下的時候，給大光反應的時機。
可若是沒有幽州這一道屏障存在，匈奴人憑借着他們弓馬娴熟的技藝，真就可以做到随心所欲地在大光境内燒殺搶掠。
所以幽州的存在，與其說是大光的疆域，倒不如說是大光面對匈奴人的一面盾牌。
見莫澤陷入沉默，掌櫃或許是覺得這樣會降低莫澤的消費熱情，于是轉而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管怎麽說，咱們現在還是大光人，朝廷每年也得給咱們這兒撥一些糧食，怎麽算也比匈奴人搶了過去要好。畢竟那些匈奴人，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這倒是。”
莫澤聽見這話，心中的沉重也是松了一些：“或許大光對幽州不好，但至少好過匈奴。”
說完這話，莫澤卻突然覺得有些操蛋，他這話，能算得上安慰嗎？
正當莫澤暗罵自己的時候，客棧掌櫃卻是附和道：“客官這話在理，至少朝廷對咱們，要比那些匈奴人強。”
說完這話，掌櫃也是離開莫澤兩人所在的餐桌，轉而去招呼其他客人。
此時菜還沒上，莫澤扭頭看向莫殇，咧嘴一笑：“其實剛剛有一句話，我和他都沒有說，你知道是哪一句嗎？”
見莫澤突然問自己，莫殇先是一愣，随後點了點頭：“知道。”
莫殇的回答有些出乎莫澤的意料，因爲在他的印象中，莫殇不像是會思考這些東西的人。
“是什麽？”
“若是匈奴人對幽州人再好一些，或許幽州人就會選擇背棄大光。”
莫殇說這話時，聲音壓的很低，顯然他也知道，這不是一句能夠随便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的話。
見莫澤愣住，莫殇接着說道：“其實這句話不是我說的，前一次來幽州的時候，我曾聽見王大哥說過。”
“難怪。”
莫澤嘴裏嘀咕一句，心情卻是有些低落。
爹不疼娘不愛，所以幽州安于現狀，可若是有朝一日，匈奴那邊轉了性子，拿出對待自己人的态度對待幽州人，那這幽州城，會不會由大光的盾牌，變成最先刺向大光的利劍？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