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每說一個字,左長鴻的心就越往下沉半分。
“所以左侯爺說的這個人,本君并不認識,今日本君就當侯爺是在陳述一個故事睡一覺便忘了。”池墨淡淡掃了一眼已經逐漸燃盡的暖碳,“棋已下完,這碳火也燒得差不多了,本君還有事,就不多陪了。”
“墨兒!”
池墨腳步微微停頓,沒有回頭,低生說道:“這裏是南墨的皇宮,最容易風言風語的地方,侯爺還是按照規矩,喚本君陛下吧。”
池墨走了,沒有再停留。
左長鴻看着她融入消失在雪景中的身影,心微微發瑟,說不盡的滄桑。
鸢兒,難道真的是你說的那般……老死不複相見嗎,你竟如此狠心,讓我們的女兒不認我這個父親嗎。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
大地一片銀白,一片潔淨,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鵝毛從天空飄飄灑灑。
轉瞬間,又過去了半個月。
自從和左長鴻那次談話過後,他就沒有出現過,時素華和宮瑞兆仿佛也有自己的事情,再加上她吩咐過,除了每日的奏折和上朝時間,誰也不見,這倒是讓池墨清淨了半個月。
這日,宮中挂滿了紅綢。
滿宮皆知,女帝陛下的帝君已到,如今人已經在宮中,但是按照規矩,陛下暫時還不能見他。
心煩意亂之下,她遣退了所有人。
池墨的宮殿内很幽靜,一個宮人都沒有。除了宮殿在,那一排排的禁軍。
宋良清站在門口,微微側目。
她看着天空中飄落的白點,晶瑩的小雪花落在她的手掌心上,看上去是透明的,慢慢地,它融化了……
她真的很美,美得不可方物。
可今日,她就要成爲别人的了。
他原本是她侍君的其中之一,再加上這麽多年以禁軍統領的身份守在她的身邊,該是最有機會的。
隻是,從前的帝姬從來沒有那方面的意思,每天除了奏折還是奏折,但那都是對待所有的人。
如今,不同了。
一想到那個男人……他一個宋家的公子,又怎麽能跟他比,更何況帝姬……
罷了,若能看着她,守護她,不過是以另外一種身份罷了。
冬雪紛飛,覆蓋庭庭高牆。
池墨察覺到有一道視線正盯着自己看,轉過頭去,卻什麽也沒發現。
她疑惑了片刻,才施施然轉身。
深夜,本就寂靜的寝宮裏,因爲遣退了宮人,變得越發寂靜無聲。
池墨躺在軟榻上,輾轉難眠。
她突然明白了……相思是什麽滋味。
從前隻聽說過那種滋味難受,讓人日思夜想,朝思暮念,幸福中又夾着淡淡的憂傷了痛苦。
如今,她這情形确實像是得了相思病般。
她往日從不在意這些虛禮,如今年紀起來了,爲什麽會突然這麽在意了呢。
想不透,但是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明明想見到的人明明就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座皇宮中,中間隻不過隔着十幾座的宮殿,然而她就是沒有打算破壞這些世俗規矩提前見到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