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塵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神飄忽,對于那莫天離的話他壓根沒有放在心上,左耳進右耳出。
他的身體暫時還無法動彈,需要一些時間自行恢複。
閉上眼睛運轉體内玄功,下一刻周圍數十裏的靈氣都向此地彙集而來,瘋狂湧入白塵劇烈的體内,緩緩恢複起了法力。
此地雖然是凡人居住之地,但靈氣的濃郁度也不算太低了。
配合儲物戒指中的一些丹藥,大概幾年時間,應該能梳理好身體的後遺症,到那時就可以離開了。
就這樣,白塵在這座凡人村莊留了下來。
時光荏苒,一年時間飛逝而過,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年的白塵,也終于在一名孩童的攙扶下能勉強走路了。
“白大叔,外面的世界好玩嗎?”
村口的雪地上,一名臉上長滿麻子,有着一對明亮瞳孔的七八歲男童,一邊攙扶着白塵,一邊仰着腦袋一臉期待地看着白塵。
男童名叫莫流馬,這一年來不顧村裏人的阻止,多次偷偷溜進石屋找白塵說話,久而久之跟白塵也熟絡了起來。
今日得知白塵想要下床走一走,莫流馬也是興高采烈地一口應下了。
當然,走出村口的時候,少不了村裏的老人和村婦們一番責罵,那些人看着日漸恢複的白塵,表情也是很别扭。
而莫流馬這孩子卻根本不搭理村裏人的斥責,依然要跟白塵湊在一起,其他人也無可奈何,隻能由得他去了。
看着男童那滿含期待的目光,臉色依然有些蒼白的白塵溫和一笑,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好玩,外面的世界不止有天寒地凍,漫天飛雪。還有春暖夏涼,在春分的時候,還有人放風筝呢。”
“風筝,那是什麽玩意?”莫流馬一臉向往地問道,見白塵終于說起了外面世界的事情,年紀不過十歲的他顯得非常激動。
白塵笑着說道:“那是讓人感覺到無憂無阻,體驗到自由有多重要的一種遊戲。”
“哦!”莫流馬不斷地點頭,眼中充滿了憧憬。
白塵走的很難,在雪地上留下一行淺淺的腳印,這一年來村裏的人對他很好,雖然有不少流言蜚語,還有背後中傷,但給他的食物卻一點都不少。
雖然白塵早已不需要進食,但白塵爲了不引人注意,還是吃了下去。
與凡人一同生活了一年時間,同吃同睡,聽着他們聊聊鄉話,讨論今天誰家的漢子又多捕了幾頭羊,白塵漸漸也喜歡上了這種氛圍。
他的心靈仿佛都得到了淨化,徹底甯靜下來,也不急着離開了。
“白大叔,你還要躺多久才好呀,那天我去二嬸家借鹽米,她們都湊在一起說你是沒用的男人,一直病怏怏的。說真正的漢子應該是頂天立地,有強壯的身體,能外出捕獵養活家小。”
莫流馬憤憤地說道,似乎因爲白塵被人辱沒了而感到不開心。
但過了一會兒,這小家夥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麽,情緒忽然變得低落下來,嘴裏嘀咕着說道:“不過我甯願白大叔一直躺在床上,這樣就能一直陪我說話了,等白叔叔養好了身體,到時肯定要離開了。”
小家夥變得悶悶不樂,咬着嘴唇低頭不語。
白塵看了眼這有意思的小家夥,嘴角忍不住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看了眼身後逐漸模糊的村莊,看着那又開始升騰而起的袅袅炊煙,心中竟是有了些漣漪。
“放心吧,叔叔我恐怕還要再被你二嬸笑話幾年呢。”白塵輕笑一聲說道。
聽到他的話,小家夥豁然擡起頭看與白塵對視,見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又開始變得活潑好動起來。
“白大叔你莫要讨厭二嬸了,二嬸其實人很好的,平時我偷偷拿給你吃的那些姜糖,其實都是二嬸給我的。”
“二嬸還說大叔雖然不像個爺們,但卻俊得很,說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
“有一個晚上我偷偷去找叔叔的時候,還看到二嬸也在那裏偷偷看大叔呢,啊對了,還有二狗他娘,二黑子他娘,秀蘭兒她娘,她們都經常偷偷一個人跑過來看大叔,叔叔你是不是藏了什麽好吃的了?”
小東西眨巴着天真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白塵,眼睛在白塵身上掃來掃去,想要找出好吃的藏哪了。
“呵呵……”
白塵被逗笑,臉上堆滿了燦爛的笑容,他許久都未曾如此開心放松過了。
至于那些時常來偷窺他的村婦,白塵自然是知曉的,即使神識還不能動用,但僅靠敏銳的感知力,他也能輕易感知到方圓百裏内的一切。
看着莫流馬那好奇的眼神,白塵心裏也忽然起了些玩鬧之心。
他低下頭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秘的說道:“你二嬸她們呀,想吃的可不是糖,而是黃瓜。”
“黃瓜?那玩意可不好弄,要在十裏外的半欄溝那才能找到幾根野黃瓜,白大叔你不是不能下床嗎,你什麽時候偷偷跑出去摘的黃瓜,太不夠意思了,竟然不帶上我。”莫流馬皺着眉頭說道。
“大叔我的黃瓜,可不是外面摘的。”
“那是哪來的?”
“隻要心中有黃瓜,人人皆是黃瓜,萬物皆可黃瓜。”
“大叔我聽不懂。”
“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又是這句話,怎麽大人們都喜歡說這句話。”
“呵呵。”
白塵跟小家夥聊得很開心,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出很遠了。
就在白塵還想再逗一逗莫流馬的時候,他忽然眉頭一挑,目光向數百米外的雪林裏看去。
那裏是一片被白雪覆蓋的叢林,到處都是山石,和枯敗的樹幹,隐約間可以看到地上的沙石在顫動,似乎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走動。
“大叔怎麽了?”莫流馬不解地問道。
白塵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雪林的方向一動不動,他能夠感覺到有一頭生靈正在向村莊接近,而且不是普通的野獸。
“我們回去吧。”
白塵目光一閃沒有說話,拉着小家夥就往回走,莫流馬也很乖巧,見白塵執意要回去,他也攙扶着白塵快速往村莊趕去。
體内玄功一直在運轉,這一年來法力已經恢複了大半,隻是肉身的情況依然很差,頭發中大半都還是白絲,每個數千年修養是養不回來的。
“蹬!”
忽然,村莊的方向傳來一聲巨大的鍾響,向四面八方傳去,很快就傳到了白塵與莫流馬的耳中。
小家夥一聽到這鍾聲,先是猛地一顫,眼神頓時變得恐懼緊張,惶恐不安。
“年獸來了,年獸來了,大叔你快彎下腰,我背你回去!”
小家夥不由分說直接就把白塵抗在背後,在白塵驚訝的目光中,莫流馬咬着牙,颠颠簸簸地朝村莊跑去。
雖然是個七八歲孩童,但村裏的孩子如同他們父輩一般,小小年紀就練就了一身肌肉,力氣不小,因此背起白塵來并不算太吃力。
可這是雪地,一個人跑起來都不可能太靈活,更别說還背着一個成年人。
看着小流馬額頭漸漸冒出熱汗,卻依然咬着牙不撒手,白塵忽然露出一個異樣的笑容。